185、第 1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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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黛玉问是哪个梁姑娘, 小丫头道:“说是奶奶从前在扬州的认识的梁姑娘,有拜帖呢。”

说着忙双手将拜帖奉上,黛玉接过一看, 笑道:“快请进来。”一面掐着指头算了算, 当初一别,到如今, 竟有将近十年未见,也不知她现在如何, 自己还认不认得她出来。

“青岚, 你去替我迎迎。”黛玉原要亲自去迎的,奈何偏偏是这个时候两个孩子醒了,正哭着找娘呢。汐儿澹儿是一胞双胎,心有灵犀似的,往往这个醒,那个也醒了, 这个一哭, 那个也哭, 难照料的很。

黛玉一面哄孩子,一面心里暗想, 访琴姐姐此番进京, 也不知是为什么事, 她比自己还大几岁呢, 自己都有一儿一女,她岂不是该儿女成群了?

思忖间青岚已经引着梁访琴进来了, 黛玉第一眼差点没认出她来。

她比先时富态许多,细细长长的瓜子脸也变得圆润润的,手里一左一右牵着两个桃粉色衣裳的小姑娘, 想必便是她女儿了。

“访琴姐姐?”黛玉叫了一声。

“林妹妹!”梁访琴眸子里射出一抹讶异的光彩,有一种叫惊艳的情绪在她脸上表露无遗,“这么多年,林妹妹竟一点儿也没变!”

“当初咱们一块弈棋谈诗时我才这么高。”黛玉比了一个自己胸口的位置,“这么多年过去,都是孩子她娘了。”

“林妹妹瞧着可一点儿不像当娘的人,身段儿比姑娘家还好呢,哪像我,胖得都不成样子了。”梁访琴说着看向旁边乳母,笑道:“这便是妹妹的哥儿、姐儿吧,真好!”路上便听青岚说林妹妹生了一对儿龙凤胎,一下子儿女双全,真是好大的福气。

说着将手里的两个小姑娘推了推,道:“这是我的女儿们。”

向那两个女孩儿道:“快给姨母行礼。”

那两个小姑娘便乖乖巧巧上前,像模像样到了万福,黛玉喜其乖觉可爱,一手一个拉了,问她们叫什么名儿,几岁了。

“回姨母的话,我叫若

思,今年五岁。”稍大的那个先自己我介绍一番,又指着小的那个道:“这是我妹妹若云,三岁半了。”

“小小的年纪便这样懂事,真是难得。”黛玉摸着若思的脸颊,不由得夸赞道,又命青岚去取库房里将年节时皇后娘娘赏赐的锦缎四匹、新式宫花两个,给若思若云作为表礼。

“姐姐膝下可还有其他孩子?”黛玉问。

梁访琴告诉黛玉:“还有一个小女儿,才半岁多,身子又不大好,就没带来。”

黛玉听到她明显的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还有两庶子,这个三岁一个两岁,倒都养在我身边。”

她并未提到嫡子之语,也就是说没有了。庶子都养在她膝下,且五年内连生三胎,可见她夫君待她倒还不错,只是三胎都是女儿,没有继承权,将来都要嫁出去、成为别人家的人的,也难怪她有些愁苦之色了。这在世宦之家也属平常,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陆离这样一心一意的,寻常男子能做到尊重妻子、不宠妾灭妻,便是不错的了。

说完,梁访琴又道:“妹妹倒是好福气,头胎便生了个龙凤胎,一下子儿女双全,后面便是有庶子庶女也不碍什么了。”

屋里一众小丫头们听了这话都低着头憋笑,暗道,哪里来的什么庶子庶女,我们爷宠奶奶宠得恨不能天天顶在头顶上,可是真真切切说过这辈子除了奶奶之外再不会与任何女子亲近,那些想接近爷博上位的早大棍子打出去了。

不过她们并非无礼之人,这些话也只在心里回味一番罢了,自然不会说出来叫梁芳琴尴尬。

黛玉低头笑了笑,没说什么话。

梁访琴盯着黛玉看了看,眼神有些飘忽,抿了抿嘴唇,像是不想问,终究还是问了出来,“妹妹,你家里可有庶子庶女?”

黛玉愣了愣,实话实说:“那倒没有。”

梁访琴眸子缩了缩,似乎有些疑惑,接着又问:“那……妹妹府里有几房妾室?”

黛玉:“这个也没有。”

梁访琴眸子里的疑惑变成了真实的惊讶,还有些不敢相

信:“姐姐有身孕的时候没给夫君屋里添人吗?”当人媳妇不都是这样,不方便服侍夫君的时候,便是自己不添人,也免不了婆婆塞人,不然就是善妒,要为人不齿的。

黛玉摇了摇头,嘴角微微带了点礼貌的微笑。

梁访琴惊讶的手里的帕子都掉在了地上,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方才路上她还听引路的丫头随口说了一句“奶奶来我们府里三年,为人处世人人称赞”的话,而汐儿澹儿才几个月大,也就是说林妹妹成亲之后两年无所出,也未见有孕,甚至在林妹妹有身孕不能服侍夫君时,陆府都没有给小陆大人纳妾。

若非亲耳听见,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青岚原本不好意思说,但话赶话说到这里,不说也没意思,因此笑着上前道:“我们爷和奶奶情深意笃,洞房那日,爷就在佛祖前发过誓,今生只亲近奶奶一个女人,绝不三心二意。”

还能……这样?这事有些刷新梁访琴得认识,她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从小到大见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嫡子庶子一堆的,便是最为人称道洁身自好的林如海也有过几房姬妾。再有,便是那些贩夫走卒,穷的饭都吃不上,便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能力。凡是官宦世家,但凡有能力的,鲜有守着一个正妻过活饿了。

梁访琴笑道:“妹妹也不知是哪一世修来的福气,碰见个如此专情的人,恐怕这世间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青岚一面给梁访琴倒茶,一面笑道:“怎么找不出来第二个?我们老爷也是只守着太太过一辈子呢。”

还是家学渊源呢,两代人都这样,更为难得,林妹妹这得是什么样的福气!旁人真是羡慕也羡慕不来的。

正说着常妈妈忽然带着几个丫头进来,说是吴夫人打发她们来给黛玉送些糕点吃。

常妈妈笑道:“都是厨房新做的,太太记着这几样是奶奶爱吃的,嘱咐我们趁热送过来。”

黛玉笑道:“妈妈辛苦了,快下吃茶。”



妈妈道:“不坐了,太太想两位小主子了,叫抱过去瞧瞧呢。”

黛玉便打发两个乳母小心抱过去,又见梁访琴的两个女儿有些无聊,想到大人间的对话小孩子不感兴趣,难怪觉得无聊,便叫青岚领几个活泼些的丫头领她们上花园子里玩去,自己和梁访琴相对而坐,叙些别后闲话。

黛玉这才知道梁访琴此番是陪着夫君进京赶考来的,科举取士每年不过数百人,能中者皆为出类拔萃之辈,且多数都是三四十岁,甚至五六十岁的都有,像陆离和吴沛这样年纪轻轻便便中进士的才是凤毛麟角。梁访琴的夫君也才二十五岁,能中举人已是十分难得了。

与许多只知斗鹰走狗的世家子弟相比,梁访琴本来也觉得自己夫君很上进,甚至还常常引以为豪,教育那两个庶子的时候,还要他们向父亲学习呢。但跟林妹妹的夫君一比,她突然觉得自己夫君那点成绩简直拿不出手。

十八岁不到便高中状元,如今二十出头的年纪,官已做到五品,听说还极得圣上看重,未见前途无量。这哪是人,这简直是神啊!

自己虽未见到陆府的太太,但她做个糕点,还特意打发人送来林妹妹爱吃的,相比是个极和善慈爱的人,不像自家婆婆,每日不盯着她立规矩便谢天谢地了。

正想着,吴夫人带着汐儿澹儿过来。

梁访琴忙站起来相迎,双方厮认过,吴夫人着将怀里的小婴儿递给黛玉,笑道:“这俩小祖宗,才玩半个时辰便不肯在我那待着了,一个劲儿地哭,怎么也哄不住。我料着就是想娘了,果然,他们一见你便不哭了。”

黛玉道:“娘累了吧,快坐下歇歇。”又打发青岚泡上等茶叶来。

许是在婆婆面前立规矩的阴影,梁访琴见到长辈便有些紧张,讪讪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直到吴夫人发现她的窘迫,笑着推黛玉道:“别只顾着跟我说话,冷落了你这个姐姐。”黛玉才忙拉梁访琴坐下,玩笑几句缓解尴尬的气氛。

汐儿澹儿玩了

好长时间,看见黛玉,安心了,很快便睡得香甜,乳母们小心翼翼的抱下去,黛玉正说前几日出去赴宴碰见的新鲜事,说到精彩处还笑着滚到吴夫人怀里。吴夫人揽着她,不住摩挲她的脸,还抚摸她的背,宠溺之情溢于言表,比一般人家宠女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羡慕之余梁访琴终于明白林如海为何千挑万选了陆家做林妹妹的归宿,全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家比陆家更疼惜林妹妹的了。

这样的父亲才是真正的疼女儿……

过了一会儿吴夫人道:“我也累了,不打扰你们,你们姊妹俩自在说话吧。”又向黛玉,“丫头,好生招待贵客,短什么,打发人到我那里拿。”

约莫半刻钟后,吴夫人又叫人送来给两个小姑娘的表礼,每人两匹锦缎、一对儿金镯子。

道谢以后,梁访琴期期艾艾的问:“你们太太一直都如此和善吗?”

黛玉点点头,看着梁访琴惊讶的眼神,心中有些疑惑:“难道你婆婆待你不好吗?”

“什么好不好的,不都这样?像妹妹家这样婆媳相处如此亲密和睦的才是少数。”高门大户,婆婆慈爱,夫君争气不说,还一心一意,这样的人家可是万里挑一啊,不是谁都有这样的福气。

闲话一会儿,梁访琴又问黛玉怎么保持身材的,她说:“我生了三姐儿都半年多了,身上的横肉还没消下去,妹妹才两三个月,身段如何恢复的这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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