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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了却一桩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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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至深秋,骑田岭也不再有漫山遍野的蝉鸣,只剩下冷飕飕的山风扑面而来。

  深秋的寂寥使得骑田岭愈加凄清,好在幽径丛间隐隐约约三个人影的出现为这荒芜山景增添了几分活色。

  “行了,到得此地,前面的路我一人独行即可,劳烦二位了。”

  杨休抱拳答礼,又是说道:“二位将东西放下,先行回镖局吧。”

  “杨大侠言重了,能有为您鞍前马后的机会是咱们兄弟俩的福分,既然您没什么吩咐了,那咱们两人先行告退了。”

  两名镖师甚是恭谨的将手中东西放到了地上,朝杨休拜别后消失在了山野之中。

  在杨休脚下,便是他们二人方才放下的东西。

  一篮子纸钱蜡烛,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蚕蛹”。

  当“蚕蛹”被放到了地上的一刻,便开始左右晃悠动弹,里面似乎有个活人。

  “行了,到地方了,总兵大人!你且看看这是哪?”

  杨休将“蚕蛹”头部的盖布揭开,盖布下方俨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宛囚崇,那位大名鼎鼎的北燕虎营总兵。

  当日里涩水丘一战之时,宛囚崇不敌杨休,被打的奄奄一息,落在了他的手中。

  再是后来衅天国师与三宗掌教交手角力落了下风仓皇逃离,并未有将这位总兵大人一同带走。

  这些时日,反倒是杨休一直在“悉心照料”着宛囚崇。

  第一,杨休及时为他疗伤保证其不会死;第二,废了他的武功令他安分,让他既没有还手的本事也没有自尽的能力;第三,每天一口水一口饭,想吃个饱饭那是天方夜谭,保证他不会饿死就足够了。

  能让杨休给予如此待遇的,估计也就宛囚崇了,虽说手段不算光明,但在杨休看来,对一个杀人如草芥的阴狠畜生而言,自己还算得上仁慈的。

  盖布被揭开后,宛囚崇大口的呼吸着,晃过劲来后朝着杨休破口大骂道:“姓杨的,有本事你给老子一个痛快,如此对老子,你又算是什么英雄好汉?”

  “英雄好汉?你也配跟我杨某提这个字眼?”

  杨休无奈的笑了笑,将宛囚崇给举了起来,指着周边杂草继续说道:“放心,今日里杨某就会在这把你要的痛快给你。不过在这之前,希望总兵大人还是先思考一下我刚刚提的那个问题,好好瞧瞧这是什么地方,”

  宛囚崇机警地瞥了周遭一眼,似乎并未能明白杨休的意思。

  杨休轻语道:“看来总兵大人杀的人太多了,连那雨夜矿场造的杀孽都显得不值一提了么?”

  宛囚崇经杨休如此一提点,脑海中回想了许多,片刻后惊噫道:“骑田岭,当年那座矿场?”

  “枉你这狗记性还能记住!”

  杨休一声冷哼,左手提溜着那一篮子纸钱蜡烛,右手如同抓小鸡仔一般提溜着宛囚崇,一头扎入了深山当中。

  深山曲径,杨休一路走走停停,好似迷了路一般。

  不过这也怪不得杨休不甚记得通往矿场的路,毕竟自从当年矿场上出现那骇人命案后,所属县衙的官家便将矿场给封了,再加上坊间百姓对于一夜之间整座矿上无一活口添油加醋的传闻,使得这骑田岭的矿场早已成了一座鬼矿。

  几年光景,山间腹地再无任何人光顾,如今已经是杂草丛生,以往通往矿场的道路也早已辨识不清。

  既是如此杨休不禁也犯起了难,好在经过一阵摸索,杨休隐隐约约能听到山间传来一阵阵诡异的叫声,杨休循着这声音很快便来到了目的地。

  换做寻常人,在这渺无人烟的地方听到这诡异音浪早就将其跟坊间矿场闹鬼的故事联想到一起,然后撒腿就跑。

  杨休不然,他清楚,这声音并非活物发出,也不是鬼魂作祟。其实就是山间的劲风透过矿山间开采过的硕大骷髅眼发出的声音,这声音他当年在矿场劳作时再也熟悉不过。

  离这怪声越近,矿场自然也就越近。

  杨休站在矿场大门前顿了顿,此刻的大门岗哨破败不堪且布满蛛网灰尘,昔日血迹印在上面如同给这些破烂建筑上了暗红色漆一样,给人甚为压抑的感觉。

  往事历历在目,那个雨夜,那座矿场,那群黑衣人,那一个个滚落在地被利刃削砍去的人头……

  杨休回忆思虑之余,眸子忽得坚定,不停往四周探去,像是在搜索找寻着什么。

  找到了!杨休看定西边方向那一层被杂草碎石掩盖的盘旋石阶,连忙快步走近。

  杨休还记得,沿着这阶石梯一直往上走,便是当初这座矿场督曹乌友贵的营帐。

  那一棵悬挂在深沟的大树就是杨休此行的目的地,世事变迁,大树比起那个时候愈加壮硕。

  还记得这树梢上曾经还是杨休的秘密基地,背靠粗大树干看着星星望着月亮吹着晚风,好不自在。

  杨休来到大树边,将其前头一座小土丘上长满的杂草叶蔓麻利地拔除掉,很快一块棱角分明的小石头露了出来。

  杨休拂去了石头上的灰尘,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清晰可见。

  管家杨忠之墓!

  没错!就是这了,杨休当时就是将那位超乎了主仆之情的胖管家杨忠埋在这里的。

  抚摸坟茔,忆起往事总总。

  杨休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拜了几拜,再也绷不住的他贴着坟茔大肆痛哭起来。

  在外人眼里他杨休是如今江湖上的风云人物,而在这一刻,天地之间,管家杨忠坟茔之前,他杨休又变成了那个被墓中人百般照料的惹事孩童。

  若是没有杨忠,杨休估计在流放路上就已经撑不下去了。

  如今自己有了一番造化,而那个一口一个“我的小少爷哟!”的操心汉子却是看不到了。

  想到这,杨休又是落了几滴眼泪,将篮子内的蜡烛引燃插上,再将贡果一一摆放在了杨忠墓前。

  对了,杨休还准备了一只肥腻的烧鸡。

  杨休还记得当年自己在流放之时每逢生日,杨忠都会去兵丁酒桌上偷几块烧鸡给自己开荤,而每次杨休都能看到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杨忠将自己偷来的战利品递到杨休手里,然后再心满意足地看着杨休将烧鸡吃完,最后杨忠拿着嗦嗦上面的油水,过过嘴硬,这才罢了。

  往事一幕幕瞬间浮上心头,杨休一边烧着手中的纸钱,一边跟这座小土包诉说着。

  “当日里难怪抓不到你这小兔崽子,原来你就躲在这树上面的?”

  忽然,一个充满悔恨怨气的呢喃声音传来,是宛囚崇在旁边听着杨休的话语恍然大悟之音。

  他忽然明白当日里为啥让杨休这个小娃娃在矿场上给逃了过去,原来这小子一直躲在这树梢间。

  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那个要攀上树梢躲逃避难的人却是成了自己,想到这宛囚崇不禁唏嘘感叹。

  “混账,还不快给小爷跪下!”

  既然你宛囚崇死到临头还自找没趣,也怨不得他杨休了。

  只见杨休右臂一抖,臂杆上那一条条浮起的青筋顷刻间耸动有律。

  杨休使出繁筋之力挺出一拳并不是就此终结宛囚崇的性命,而是直轰管家杨忠坟茔前面的一个小坑,只见那个小坑瞬间往下碎出一个大洞。

  到得这时,杨休再一掌拍向宛囚崇背部,只见缠绕在他身上的布条瞬间绷断。

  杨休单掌一压,承受不住这个力道的宛囚崇顺势跪了下去。

  下一刻,杨休将呈现跪姿的宛囚崇整个人插到洞中,洞的大小刚好合适,只露出其一个脑袋,而从他的脑袋正前方,便是管家杨忠的坟茔。

  而这,也正是杨休想要的效果,既然你宛囚崇造了如此深的罪孽活着不肯好好赎罪,那就给我跪着死,而且就跪在杨忠坟前。

  “小兔崽子,有种你给老子弄出去,把我大卸八块也好,扔到山间喂虎投狼也罢,我宛囚崇只要叫一句怕便是你养的。”

  面对杨休如此手段,宛囚崇歇斯底里的怒吼着,他知道杨休不会留自己活命,所以他也从未求情过,不过现如今这么个死法很显然让他再也不能强装镇定。

  这人世间,入土的样子千奇百怪,自己这一副跪着的姿态埋插在土里或许还是独一份。

  然而,在杨休将他身边的空隙填满土后,就已经注定了他只能保持这种姿态,现在的他除了歇斯底里,或许并不能再有所行动。

  “宛大人,上路咯!”

  杨休举着一捧土石,往宛囚崇的头上压按而下,片刻就将其闷死在内。

  这些日子的宛囚崇在杨休手里都是一如既往的傲娇姿态,未曾为自己的罪行有过忏悔,而临死前杨休却能感受到他的绝望,在这之后杨休情不自禁地长舒一口气,可以说这是一种病态心理,而杨休自己却更倾向于自己是一种复仇之后酣畅淋漓的爽快。

  做完这一切,杨休直感当年自己一定亲手要手刃这群黑衣人的誓言已了,朝着杨忠的坟茔再做一番礼拜便扬长而去。

  云威镖局,几个道人打扮的男子神色甚是紧张地待在门口与守门镖师交谈着什么。

  “杨大侠不知去哪了,要不几位道长进镖局内坐坐,再做打算如何。”

  “进去坐就不必了,劳烦您再去帮忙想想办法,我们找杨都管有急事!真是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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