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雪下了一整晚, 到天边露出微光的时候才停。
推开窗，外面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奚柚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过这么多的雪，赶紧洗漱完, 从衣柜里翻找出一件长款羽绒服穿上，再拿出手套和帽子戴好，兴冲冲地奔下楼, 一头扎进院子厚厚的积雪里。
翻来覆去, 滚呀滚。
好像永远也玩不腻。
附近忙活的佣人看见这一幕, 不免心生感慨，如果这时候老爷还在，奚柚小姐肯定免不了一顿重罚。
滚得尽兴了，奚柚才起身, 准备堆一个雪人。
刚把身体堆出来, 奚柚就接到徐希言约她出去玩儿的电话。
“小奚奚我跟你讲, 南门那边新开了家男执事店，里面有个小哥哥长得好看又温柔，我想去看看。小奚奚你陪我去好不好？好不好嘛～”
徐希言撒娇是一件很反常的事。
要知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奚柚微微眯眼，“言言, 你该不会是又让你哥困在家里出不去吧？”
“哇！一猜就中，我的小奚奚也太聪明了！”电话那头的徐希言笑眯眯地竖起大拇指。
奚柚无奈扬唇，“这次又是什么原因不让你出去？”
“半期考试成绩昨晚出来了，我考差了。”徐希言怏怏不乐地趴在桌上叹了口气，“我哥就剥夺了我周末两天的自由, 让我这两天都待在家里上网课补习。学校里一周五天课已经够累了，好不容易挨到周末，我是真不想再上课了。”
昨晚奚柚洗漱完就睡了, 没有看手机，还不知道半期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
退出通话界面，点开班群，里面大家正在讨论这次的半期考试成绩。
昨晚程老师上传了两个文档到群里，一个是班级排名，另一个是年级成绩排名。
奚柚点开年级排名的文档，往下滑了又滑，才找到徐希言这个名字。
和前面的月考相比，徐希言这次退步了整整五十名。
奚柚吃惊地倒吸一口凉气，“言言你是考试的时候交了白卷吗？”
徐希言哎了一声，“我倒希望我是交了白卷，写满了整张卷子才这点分，窒息啊。”
最近一次月考，徐希言是年级前二十。
在奚柚的印象里，徐希言的成绩一直很稳，跌得最厉害的一次是掉了五名。
是这次的考题太难吗？
可是考完试的时候大家都说这次的考题很简单，就是细不细心的问题。
她自己也这样觉得。
别看徐希言平时大大咧咧，做题的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格外认真细心。
奚柚实在想不通好友为什么掉这么多名。
电话那头的徐希言没什么精神地直起身体靠着桌子，双手托脸，抿了抿唇，“还是不去了。”
奚柚沉默片刻，“言言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徐希言否定得很快。
过了两三秒，徐希言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我还没有追到他。”
奚柚瞪圆了眼睛，“言言你下半辈子是想在轮椅上度过？”
徐希言没忘家里人抓她早恋抓得有多严，父母在她还不知道早恋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开始跟她说不要早恋；后来两个人虽然离婚了，但还是很关心她，尤其是在早恋这方面，两个人时不时就要诈她一下，看她有没有早恋。
更别提和她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徐希则，自从徐希则大学毕业回到沧城工作，她几乎每天都要听徐希则讲一遍早恋的危害。
徐希则那套话，她现在都会背了。
徐希言趴回桌上，手指拨弄着一旁的摆件，“我根本就没有想过早恋，一是怕下半辈子在轮椅上度过，二是我觉得我遇不见真正让我心动的人。直到我遇见，我才知道我根本不在乎下半辈子是不是在轮椅上度过。”
徐希言短暂地笑了笑，“我和他是在网上认识的，聊了挺多挺久，但是线下一面也没见过。我是看见一个新店宣传才知道他在南门一家男执事店工作，那一瞬间，我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去见他。”
“说来也怪，我突然就不想去了，甚至想跟他说别再联系了。”
徐希言说着说着就把脸埋进了臂弯里，声音闷闷的，“小奚奚，我发现我没那么喜欢他。一想到我的成绩，我就很后悔考试之前一有空就拿着个手机跟他聊。”
越想越后悔，越想越头疼，徐希言沉默许久，做出决定，“小奚奚我想请你帮我跟他说一声以后不用再联系了，互删吧。我的手机和电脑都让我哥给收起来了，他给了我一个不能上网的老人机。”
-
去男执事店的路上，奚柚看了几个博主的男执事探店vlog，对男执事店有了大概的了解。
奚柚本来觉得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没想到一走进店里，好几个男生一起弯腰对她说：“欢迎大小姐回家。”
吓得她差点掉头就走。
动漫里的剧情出现在现实，好尴尬。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奚柚是这么觉得的，她捏紧了肩上的帆布包带子，视线扫过面前几个男生，声音弱弱的，“请问裴燃在吗？”
“小妹妹，裴燃刚才让人点了哦。”其中一个男生说。
直接把人叫出来肯定是不行的，奚柚想了想，“能给我一间房吗？等裴燃出来，麻烦你们让他过来。”
到了房间，刚才和奚柚说话的男生拿了一份菜单和一些小零食饮料放桌上，离开的时候告诉奚柚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奚柚没什么需要，她来就是向裴燃转告几句话。
可是没想到，她从上午等到下午，做了三张试卷，还没见到裴燃。
是他们忘记和裴燃说了吗？
奚柚决定出去找人问问，刚一出门就和一双眼睛四目相对。
陈陈？
她只有那次在医院见过陈陈，对面开门的人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精致的小裙子，和之前完全就是两个人，仅凭眼睛觉得像是。
是不是陈陈，关系不大，奚柚很快收回了视线，朝来时跟她说过话的男生走去。
“奚柚？”
身后传来不确定的一声喊，奚柚回头，对方绽开笑从房间出来，“我是陈陈。”
奚柚点了下头，没说话。
一是她没有话想对陈陈说，二是她来这儿是为了见裴燃。
见陈陈含笑望着她，似在等她说话，奚柚牵起一抹浅浅的笑弧，“我还有事。”
“是什么事？有我能帮到的地方吗？”
“……”
奚柚一时语塞，但还是说明了来意，“我是来见裴燃的。”
“真是巧了，我也是来找裴燃的。不过他还在陪客人，我们还得等等才能见到他。”
陈陈笑眼弯弯地挽住了奚柚的胳膊，很是亲昵。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是好朋友。
奚柚不习惯和不熟的人牵手挽手，很不自在，当她想找个借口抽出胳膊，就听陈陈问她：“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为什么这么说？”
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陈陈松开手，笑容淡了许多，透着伤感。
“你不喜欢我是应该的，我不怪你。”
奚柚：“……”
是她的错觉吗？
这话听着怪怪的。
紧接着，陈陈又扬起笑容，仿佛刚刚的伤感只是奚柚的幻觉。
“阿晏知道你来这儿吗？”
“不知道。”
奚柚话音刚落，陈陈竖起食指，声音很轻，“嘘，那就不要让阿晏知道。”
为什么？
奚柚没问出口，她觉得陈陈奇奇怪怪的，直觉告诉她不能和这个人相处太久。
想走，陈陈却不让她走。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不要让阿晏知道吗？”
想知道，但也没那么想知道。
陈陈愿意说她就听，不愿意说就算了。
陈陈感觉到了奚柚随她怎样的态度，微微笑说：“阿晏喜欢你，如果他知道你来这里，他会不高兴的。”
不喜欢陈陈暧昧的语气，奚柚皱眉，“他是我哥哥。”
“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陈陈接了一句。
奚柚无语，“你没听过一句话叫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吗？”
“你当阿晏是亲人，阿晏可不一定。”陈陈笑得暧昧。
奚柚：“……”
真是一个难以交流的人。
她想走，陈陈却总有话题绊住她，而且每个话题都能让她无言以对。
终于，裴燃来了。
一眼就能感觉出他是一个温柔的人，他的温柔不是那种毫无界限的，能让人感觉到距离，但又不会让人觉得他拒人于千里之外。
恰到好处的温柔，令人舒适。
裴燃走向奚柚，抱歉微笑，“让您久等了。”
“我们到里面说吧。”奚柚实在是不想再看见陈陈了，赶紧拉开门往里走。
裴燃往里走的时候回了下头，眼里的温柔消失得一干二净，有的只是刺骨寒意。
陈陈却像没感觉到，依旧对他友好笑着。
等了几个小时，就说了几分钟的话。
当着奚柚的面，裴燃拿出手机删掉了徐希言的微信。
事情完成，准备回家。
奚柚开始收拾桌上的草稿本、笔和试卷。
其中一张试卷让裴燃拿住，见他看得认真，奚柚也就没打扰。
几分钟后，裴燃放下试卷，指着其中一道题说：“这里错了。”
这道题奚柚算了好久才算出答案，她拿出手机扫了下题
裴燃说的答案是正确的。
奚柚抬头，眼里有崇拜，“你是怎么做到一下算出来的？”
裴燃的坐姿和小学生上课一样，两只手规矩地放在桌上，很乖。
但是他说的话一点也不乖，“因为哥哥比你聪明啊。”
这么不会聊天在男执事店工作真的没问题吗？
“给哥哥一支笔，哥哥告诉你答案。”
奚柚把放回帆布包的笔递给裴燃，看他很流畅地在随便拿的一张纸上写下解题过程。
写完，裴燃转着笔抬眸，“哥哥就是这样算出来的，只要速度够快，就能做到看题知答案。想学吗？哥哥教你。”
这……
应该不好学吧。
不过奚柚还是想试试，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裴燃眼里漾出笑，“你确定？”
“确定。”
“不会半途而废？”
“不会。”
奚柚一脸笃定。
万万没想到裴燃说的教是让她刷题，看着刚送来的一堆试卷，奚柚感受到了被寒暑假作业支配的恐惧。
感觉被欺骗，裴燃却说：“做的题多了，懂的也就多了，速度和正确率自然也就提上去了。说好的不会半途而废哦，哥哥看好你。”
不蒸馒头争口气！
于是奚柚埋头于一张张试卷，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的完全没印象，一睁眼看见季衍之，奚柚还以为是在家里。
季衍之刚想把人抱起来，奚柚就醒了。
奚柚揉了揉眼睛，以为是幻觉，伸了个懒腰，“哥哥怎么在这儿？”
“我来接你回家。”季衍之转身把草稿本和笔收进帆布包里，看着铺了一桌的试卷，“这些也要带回去？”
都是钱买的，丢了太浪费。
奚柚打了个哈欠，挨个收拾进包里，“都带回去吧。”
看着这些试卷，奚柚就想到裴燃，一边整理试卷一边跟季衍之讲裴燃这个人。
她做完一张卷子，裴燃就会把她做错的题很仔细地给她讲一遍。
能明显感觉到裴燃是一个学霸，可惜的是这个学霸竟然高中毕业就没读书了。
说是不喜欢念书，觉得念书没意思，还是工作更有盼头。
“我觉得吧，裴燃是喜欢念书的，他给我讲题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眼睛里有光。”
正说着，裴燃就进来了。
裴燃唇边绽开笑，“做自己擅长的事，眼睛里都会有光。小妹妹，擅长不等于喜欢哦。时间不早了，回家赶紧睡觉，晚安。”
说完，裴燃看向季衍之，面上温柔褪去，只余单纯的笑容，“早点睡。”
奚柚的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来回，“原来你们认识啊。”
“嗯，有空跟你讲讲我和你哥哥是怎么认识的。”
裴燃还有事，叮嘱了几句路上注意安全就出去了。
走出房间看见对面，奚柚这才想起陈陈。
也不知道陈陈走没走，她压低声音，“哥哥，我今天在这儿遇见陈陈了。”
“记住遇到她有多远离多远。”季衍之掌心向下，揉了揉奚柚帽子上的小绒球。
肯定的！
必须的！
奚柚使劲点了点头。
男执事店附近有条小巷子，用来堆放杂物。巷口的路灯下站了个人，注视着不远处从店里走出来的一男一女。
鹅毛大雪纷飞，很快落满头。
一声轻笑落下，路灯光线勾勒出一张扭曲可怖的脸。
精致的妆容加重了可怕的感觉。
陈陈低下头，从包里拿出一把美工刀，对着和付晏一起共白头的人，一刀、一刀……
她笑得开怀，仿佛真的割在了那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