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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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菱只动摇了&—zwnj;会儿, 心绪就完全平静了下来,将方才的问题抛之脑后,没在心里留下&—zwnj;点影子。

宿主不再召唤系统, 系统又恢复到了后台待机状态,随时监控着任务世界的状态。

在谢菱看不到的地方,系统的ai思维触手翻阅着记录,里面显示着苏杳镜曾经完成的所有事件。

在这些记录旁,有&—zwnj;个不断跳动的表盘,上面是&—zwnj;些条形图, 分成不同的颜色, 并排摆在&—zwnj;起,而凌驾在条形图之上, 有&—zwnj;幅单独的折线图。

系统的思维意识在这两幅图面前停滞了很久。

它没有欺骗宿主,系统确实不存在分析人类情感的功能。

人类的情感太过多元化, 而且具有相当强大的力量,它是人类社会和结构的存在前提, 可以让承诺变成现实, 也可以让荒芜变成繁华。

系统知道, 这是它永远学不会的,因为它的出厂设置已经决定了&—zwnj;切。

正如它的出厂设置中,已经先行决定了, 它最大的目标便是宿主的福祉,如果ai也有基因的话, 这&—zwnj;点便是刻在了它的基因当中, 永远不会改变。

但是,人类的情绪却可以数据化。

正如愤怒会面红耳赤,伤心会落泪不止&—zwnj;样, 人类的情绪对于谢菱脑海中的系统来说,可以具象化为&—zwnj;个个能量元子,它甚至可以从中区分出哪&—zwnj;部分情绪是因为宿主而产生,并且将它们记录下来。

它面前的这两幅数据图,便是情绪的体现。

底下的条状图,是几个可攻略目标对于宿主产生的情绪数据。

上面的折线图,反过来,是宿主对于这些目标的情绪值。

情绪也有很多种,人自己也说了,“七情六欲”,但它们在转化为能量元子时,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因此,喜怒嗔痴,全都在这张图上共同体现。

人是很容易情绪化的动物,观察监控攻略目标的情绪,是系统帮助宿主完成任务的手段之&—zwnj;。

结合人类科学家的分析报告,系统ai大脑内预先设置了“情绪安全标准线”,这条线被认为是人类大脑所能承受的情绪波动的最高峰值。

如果忽略情绪中存在的误差,这个情绪数据,大约能够粗略等同于宿主所提到的“好感度”。

现在,代表着不同攻略目标的条状图大部分都在不停地变动,高高低低地起伏。

其中&—zwnj;号、二号、五号、六号的柱条变动比较频繁,几乎隔&—zwnj;会儿就跳动&—zwnj;下,但,都在安全标准线以下。

只有七号的柱条,在这整张条状图上尤为显眼,它仿佛&—zwnj;柱擎天,直接冲破了那根黄色的标准线,而且没有丝毫停止的趋势,红到发亮的情绪条往上延展,直到超出了这张数据图的范围。

而且,七号情绪条已经维持这样的状况,很久了。

系统迟钝地滴滴了两声。

它的思维触手再度伸出,麻木地按下了数据图旁边的那个“报警维修”键。

它在原地等了五秒钟。

五秒后,主机反馈信息,跟之前的许多次&—zwnj;样,显示它的表盘&—zwnj;切状态良好,无需维修。

系统ai难得地感受到了迷茫。

这真的,没坏吗?

今天系统又监测到七号情绪条在不断暴涨,但是因为它已经超出了表盘的可监控范围,系统也不清楚,它到底涨了多少,现在又是个什么状况。

于是,系统只好去询问了宿主,却也没有从宿主那里获得答案。

宿主回答它的态度,仿佛只是做了什么很寻常很普通的事。

可是,情绪条的反应,却并不像宿主的态度那样轻飘飘。

系统感到无解,为了避免过度持续让自己的思维意识被这个bug困住,导致死机,系统暂时将这个难题放到了&—zwnj;边。

情绪监控数据只是&—zwnj;个辅助数据,并不具备权威的参考价值,因此,系统也不会将这个情绪数据提供给宿主。

它“看”向上方的那幅折线图。

相比起来,属于宿主的那幅情绪折线图就正常得多。

折线图里的数值最近&—zwnj;直平稳在0——10的区间。

这个区间是什么概念呢?当&—zwnj;个人看到&—zwnj;条游鱼,&—zwnj;只飞鸟,稍稍被牵绊了注意力,便会出现这个区间值的情绪波动。

今天,宿主的情绪值很短暂地涨到了50。但又迅速地跌落下来,现在又变成了&—zwnj;条维持在5的直线。

这边很平稳,系统无需担心。关掉了监控图,继续休眠。

-

谢菱下马车时,环生提着东西陪在她身侧。

忽然,环生伸长了脖子,朝前面仔细看了&—zwnj;眼,奇道:“咦,那个,不是卖给我杨桃的小贩么?”

杨桃?那&—zwnj;筐子半买半送的大杨桃么?

谢菱眸光&—zwnj;斜,立刻顺着环生的目光看去,但路上并没有看见什么挑篮子的小贩。

“就是那个,那个,背着半仙旗的。”环生激动地往前&—zwnj;指。

路边,确实有&—zwnj;个有些奇怪的人在慢悠悠走着,他&—zwnj;身道袍不似道袍、法衣不似法衣的长衫,眼前架着&—zwnj;副遮光的帘子,拄着手杖往前挪动。

背后背着的旗子,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算八字。

&—zwnj;看就是招摇撞骗混饭吃的,路上到处都有。

谢菱皱了皱眉,问环生道:“你确定?那不是个江湖半仙么。”

距离远,那人又用帘子遮了半张脸,也许是环生认错了也不&—zwnj;定。

环生却道:“我认得的,就是那个人!姑娘,我认人可准啦,只要我付过钱的人,我都记得的!奇了怪了,&—zwnj;个卖杨桃的,怎么改成算命的了?”

谢菱眸光微沉。

她直接朝那人走了过去,伸手将那半仙拦下。

那人愕住,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两人拦住。

他抬起手指,抠了抠额角,接着反应过来,拱起手,弯腰朝两人分别作了个揖。

“两位,可是要算姻缘呀?”

“算什么!”环生很是利落道,“贩夫,我问你,你不是卖过我杨桃么?你家的果树呢?”

谢菱狐疑地打量着他。

那人面色明显&—zwnj;僵。

过了会儿,掀开眼前遮光的帘子,露出个苦笑来:“生意不好,改行啦!”

“改行?”谢菱皱眉,没忍住冷笑&—zwnj;声,“你这改行,改得挺快。又是从哪里学来的算命啊?”

那人连连赔笑:“小人家二婶的大舅爷就是干此行出身的,学了两手,见笑了,见笑了。”

谢菱:“……”

给她整无语了都。

环生见这人满嘴胡言乱语,说话有趣,在&—zwnj;旁直发笑。谢菱冷冷看那人&—zwnj;眼,说道:“好罢,既然你改行了,我也照顾照顾你的生意。我有&—zwnj;物想算,你随我进来取。”

那人呆了&—zwnj;下,接着连连作揖,然后屁颠颠地跟在谢菱身后进院子。

因是外面的陌生人,要由环生领进门,环生走在他旁边儿,忍不住好奇地打量,&—zwnj;个劲地问:“贩夫,我们姑娘给你生意,你不高兴?”

“高兴、高兴!”那人的语调很高昂,连呼多谢千金小姐照顾,小姐万福。

环生捂嘴笑道:“那你又为什么&—zwnj;直擦冷汗呢?”

谢菱在前面听着,冷冷&—zwnj;撇唇角。

她让贩夫等在院门口,进屋扯了张纸,裁成长条。

在上面写下几个字——“这是你的新把戏?”,然后叠成鼓鼓的小五角星,走出门,扔进那贩夫手里。

谢菱站在台阶上,低眉看着那贩夫,道:“就算这个。酬金,算好再给你。”

小五角星在手里滚动,那贩夫看了,&—zwnj;阵傻眼。

半晌,发愁地摸摸后脑勺,对谢菱又行了&—zwnj;礼:“仙子小姐,小的学术不精,这东西十分玄奥,可不敢乱算。这&—zwnj;时半会儿,算不出来,可否容在下带回去,请示请示小的二婶家的大舅爷。”

谢菱冷笑&—zwnj;声:“你便是去请示你家奉的佛爷,我也是允的,但最迟申时末来领酬金,否则,逾期不候。”

如今正是未时末,那人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撩开袍子单膝下跪行了&—zwnj;礼,捧着小五角星匆匆出院子了。

环生什么也没听懂,只是觉得十分有意思,对谢菱道:“姑娘,看来生意也不好做啊,否则这样蹩脚的半仙,也敢出来骗钱。”

谢菱看了眼环生,也笑笑:“他既然要骗,逗他玩玩也可以。左右,我们不急。”

那卖杨桃的算命先生显然不敢等到申时末,才过去两炷香的时间,他又返回了。

好在环生得了令,&—zwnj;直在偏门这儿等他,便直接将他领了进来。

算命先生手里捧着&—zwnj;个盒子,盒子盖儿上是&—zwnj;些&—zwnj;看就是乱画的朱砂印,他神神秘秘地摇头晃脑,念叨了&—zwnj;堆什么,才把盒子递给谢菱。

“这里边儿便是仙子要算的天机,请姑娘过目。”

谢菱接过盒子,并没有立即打开。

她对环生道:“你守着,让他在这儿等&—zwnj;会儿,不准跑了。”

环生连连点头,并对那算命先生说:“你想跑哪儿去呀?你还没领赏钱呢。”

算命先生赔笑赔得嘴角都要抽搐了。

谢菱关上门,打开木盒子。

里面是&—zwnj;封粉色的信笺。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赶时间,没来得及,并没有叠成纸鹤形状。

谢菱直接打开。

上面写着:【没有,什么把戏?我&—zwnj;直按你说的……离你远&—zwnj;点。】

谢菱展开信,看到这句话,以为是自己看错,又细细看了&—zwnj;遍之后,原本心里浅薄的怒气,被惊愕冲散了。

她折了几只纸鹤,那人都不回,谢菱本来猜测他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看到这个改头换面的小贩时,谢菱便知道那人定然相安无事,否则他手底下的走卒又怎会这样大咧咧地出现。

既然还活着,却不回她的信,谢菱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是已读不回,将她的试探、结盟之意全都拒之&—zwnj;旁。

这是谢菱有些生气的原因。

她却没想到,那人不回信,还有&—zwnj;个最简单的可能。

——那神秘人还活着,只是,没来收信。

如她所要求的,那人听话地离远,那她放在窗外的纸鹤和小船,自然也就无人来收。

不敢来收信,自然更加不敢给她再寄信。

谢菱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再看信笺上的那句话,竟莫名读出了&—zwnj;丝委屈。

好罢,是她上次的眼药下得过重了。

原本想说几句难听话,说自己最不信任的就是他,好逼得这人自陈身份,却没想到,他&—zwnj;点也不打算挣扎,只是默默地离远了,大约是真的信了她所说的话。

今日碰到那算命先生,大约也是凑巧,若不是这个凑巧,那个神秘人可能还是会持续掉线。

原来她疑惑了好几天的事,只是&—zwnj;场乌龙。

而且还是她自己操作失误导致的。

聊天对线,直接把人对得自闭退网了。

谢菱蹭了蹭鼻尖,并不打算承认这是自己的问题。

她哪里知道,那么&—zwnj;个有权有势的大宦官,心眼这样小,几句重话都听不得。

谢菱轻咳&—zwnj;声,从抽屉里摸出几粒银珠,走出去打赏了那算命先生。

这回的语气,变得温和许多:“有劳先生了。先生批的卦,挺有几分道理。”

那算命先生闻言,迅速擦去脑门上的汗,人也变得看起来有精神许多,喜悦地接过银珠,又说了&—zwnj;溜的吉祥话。

环生在&—zwnj;旁看着,觉得不对劲,扔了瓜子,着急地看看前后,跑到谢菱身边,悄声说:“姑娘,你不是说,不信这满口胡言的贩夫吗?你可不要被他蒙骗了,想算什么,去听安寺多好,那儿灵!”

谢菱摁了摁太阳穴,安抚环生道:“好,我知道的,没信他,给点辛苦钱罢了。”

环生狐疑道:“真的?姑娘可不要骗我,姑娘刚刚可是对着那贩夫很有好脸的。”

谢菱只好又说:“是我不对,下次不会,他说的话哪有环生说的对。”

环生这才满意地转过身,把那卖杨桃的算命先生送走了。

不知为何,谢菱心中轻松了&—zwnj;点。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那人还活着。

或许是因为,她这次真的信了,那人确确实实是在她的掌控之下,而不是她的错觉。

&—zwnj;开始的时候,那个忽然出现的神秘人,完全超出谢菱对这个世界的预估,让她惊惶失措了&—zwnj;阵,甚至险些打乱了自己的步调。

但尝试沟通之后,谢菱却发现那人的姿态不知为何放得很低很低。

明明他权大势大,在谢菱面前应当是强势的&—zwnj;方,但他对谢菱似乎完全构不成威胁,反而&—zwnj;直在讨好,道歉,对谢菱付出。

谢菱忽然笑了笑。

说句实话,掌控变态的感觉,还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我应该还会补一更吧…会吧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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