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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近乡情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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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藜当年走的很匆忙, 大概那时候也是急于逃离南平,很多人来不及好好告别,大的遗憾仔细说也并没有, 但其实一想到当年,一想到那个叫南平的地方,还是会心里不太舒服。

不知道李慧老师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宋京墨, 蔡景辉他们……

电话那头祝冬安还在等晏藜回话, 晏藜也就不再犹豫,答应下来。

再回去, 屋里和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晏藜放了手机搓搓手心,江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旁边:“外面很冷吧?”

晏藜吓一跳,受惊的小鹿一样点点头:“……嗯。”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火锅,去学校外面的火锅店?”江却问着, 目光不期然落到晏藜冻得发白、但因为回暖又通红的耳朵尖上。

晏藜摸了一下桌角,“干嘛找我啊,还要我请你吃吗?”

虽然她的确还欠着他的钱没错……

“因为我一直都没人陪,这次我请你, ”他顿一顿, 因为照顾晏藜身高而微弯的腰挺直了, 目光闪躲似的看向别处,“……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我愿意。”晏藜左顾右盼一下,压低了声音, “那我要吃肉, 很多很多的羊肉卷……”

她一直没抬眼,所以也就没看到头顶上方江却专注看着她且温柔似水的含笑眼神。

“可以,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反正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他这样想着, 微表情有点陷进去的沉迷——整颗心脏都弥漫着,仿佛蛋挞液被烤成固体时,膨胀至微微裂开的那种酸软甜胀感。

江却回自己位置上时,手机叮咚两下,收到两条来自姜楠的最新消息。

“江却,你问的那种毛线我问过曼曼了,就在咱们学校后边大学城的一些卖饰品玩偶化妆品的店就有卖,什么颜色什么粗细都有,还给你发教程视频,各种针法包教包会。”

他回个“ok”的表情,返回主页看见他爸发来的短信。

“江却,今年你们学校几号放寒假啊?早点回来,你妈好的差不多了,马上就出院,今年咱们一家三口在家团聚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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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学校隔了两条街的一家川味火锅店,是这周围最火爆生意最好的,晏藜带着江却提前过去占位子,也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上锅上菜。

口径宽大的锅,红油清油各一半儿;要开最大火,汤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滚开;薄如蝉翼的肉片放进去不出片刻就变色,在腾腾升起的白色热气中吃一口裹挟着麻酱辣椒的羊肉卷,冻得微微僵硬的身体立刻就活过来了。

现在是生活条件好了,但晏藜还是以前的习惯,爱吃肉——她宿舍其他小姑娘最开始知道她喜欢吃肉,都有点不可思议的样子。因为她看起来那么清瘦,而且气质太清冷了,不说喝露水吧,反正怎么看都像是食欲不振吃素比较多的那种姑娘。

但每次出来吃饭,晏藜都是吃肉最多的那个人。

就是不知道肉都吃到哪儿去了。

江却对食物没有什么欲望,不过他喜欢看晏藜吃。以前高中那会儿,他每次带饭,都必有一道肉菜或者荤汤。两个人坐一起吃饭,他基本上不怎么夹菜,晏藜吃完了自己那份,江却还会把自己的也给她。

他看她津津有味地吃,吃相也没有很急切,甚至轻巧的很好看,但就是让人觉得吃的好香,总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轻飘飘地好像快要睡着的舒服感。

周围乱糟糟的,有些嘈杂的热闹,但晏藜好像很喜欢这种气氛,烫着肉菜,左顾右盼,像个出了笼子对什么都新奇的雏雀儿。

江却看晏藜吃的脸都红了,又非要去吃辣锅里的,就叫住经过的服务员,让他拿一瓶橙汁过来。

橘子汽水,橙汁,都是晏藜喜欢喝的饮料。

他站起来半倾着腰帮她倒果汁,看见晏藜扎在脑后但还是垂散下来一些的碎发,快要落到碗里了,他下意识就伸手,帮她撩到耳后去——

晏藜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击得愣一下,眼里微微有些怔忪,抬头看了江却一眼。

但江却很快把手收了回去,坐直身体,表情恢复平常:“看你忙的实在腾不出手,我就顺便。我觉得这个可以写进报告里去,人和人相处时,举手之劳就会把关系融洽起来,你说是吧?”

哦,原来是为了写报告。

晏藜点点头,“嗯。”

吃火锅的时候浑身热的不行,吃完了从店里出来,又立刻被扑面而来的冷风吹得瑟瑟发抖——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晏藜真的还是很怕冷。

等出租车的功夫,晏藜就冷的一直搓手了,手套只是御寒,也没什么温度。而且冷风真的像她前不久预料的那样,直往脖子里呼呼的灌——她忍不住想,不然去附近的商店买一条吧,等网购大概是等不到了。

她胡思乱想着,余光看见江却慢吞吞地摘下了自己的围巾,递过来,“要不要戴?”

傻子才不要呢。

晏藜伸手就接了,围巾上还带着江却身上的温度和淡淡香味儿,围到脖子上以后,没了冷风往身上窜,一会儿就回暖不少。

因为不太冷了,晏藜扭头就忘了还要去买围巾的事。坐上出租车回了宿舍,窝在开中央空调的宿舍里醉生梦死到周一。

一大早醒来,外面下大雪了。

第一场雪,就下得很大。群里到处在说注意安全和保暖,教学楼的暖气都正常供应,但从宿舍到教学楼的一大段路并非好走的。

上午满课,下午没课,晏藜在实验室再看见江却的时候,算算距离上次吃火锅的日子,已经差不多过去三天。

她是到了自己位置才发现桌上有用纸袋装的一条围巾,浅驼色加白,看着像咖啡牛奶的、厚厚的绒围巾。

是最简单的那种针法,不像是买来的——倒像是织的。

织围巾这种活儿,晏藜想了想,在宿舍见程曼做过,还挺费力气费时间的,而且要很细致,一不小心就会打错——大概是哪个女孩儿织了送给他们实验室里的某个人,结果放错位置了吧。

她翻了一下,里面没有贺卡,但是有很娟秀的字迹,写着“赠晏藜”。

一看就是个女生的字。

女生怎么会送她围巾呢?!!要是以前在高中,那不用想肯定是圆圆送的,这会儿就她认识的几个女性朋友,自己的围巾都是买的,除了程曼以外哪儿有那个闲工夫去织一条。

哪个活菩萨啊,晏藜心里的讶异过去,还是颇有点儿高兴地把围巾拿出来戴上了——不管了,反正是送她的,又不知道是谁,还不回去了。

试了试,还挺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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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周没课,晏藜要准备考试,也就没往实验室去。

六七场考试下来,唐凝跟废了一样扒在晏藜身上,舒书在旁边打电话,说她爸妈已经等在校门外接她回家了。

唐凝也是今天的票,就去收拾行李了。

晏藜等着冬安姐过来接,她行李不多,前不久已经一点一点转移到外面的房子了。离开宿舍的时候程曼还没回来,晏藜拎着行李箱跟唐凝告别:

“再见了,寒假快乐。”

唐凝百忙之中抽空回头:“寒假快乐寒假快乐,等过年我再挨个儿给你们打电话拜年啊……”

下了楼就看见祝冬安手插口袋站着,看见晏藜走过去接过她的行李箱,“飞机票都买好了,落地差不多傍晚,待会儿我爸送咱们去机场。”

晏藜应一声“好”,心里突然涌上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上了飞机手机开飞行模式,晏藜戴着冬安姐买的眼罩沉沉睡过去,一觉睡醒,是姐姐拍拍她的手,“小藜,南平要到了。”

南平,南平。

不知道是不是近乡情怯,晏藜听到这两个字,就有些浅淡的难过。

晏藜跟着祝冬安和人流下飞机,入目就是这个对她来说既陌生又熟悉的城市。

她在南平生活了五年,从十三岁到十八岁,所以刻骨铭心的青春和记忆都在这里。

两人打车回家,一路上晏藜都在看窗外。旧城区如今和五年前已经大不一样,虽然还是高低错落的石梯坎路,但破败拥挤的老房子已经少了很多了。记忆中旧城区特有的桑榆和香樟树还在那里,香樟树四季常青,但到处都落了雪,白花花的。

晏藜和祝冬安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司机帮忙搬行李下来,周围有几个老人小孩走过去,许是看她们穿着打扮和周围格格不入,频频回头地看。

曾经最熟悉的楼层,现在踩上去都是陌生的感觉,有人下楼了看见她们,认出来晏藜,惊呼两声,但怎么都叫不出名字,只记得:“哎,你不是……那个赵文山他闺女吗,真是出息了啊,也变漂亮了……”

晏藜有些无措,还是祝冬安拉着她的手,把那个邻居打发走。

开了门里面倒没有晏藜想象中灰尘满天的情况,她走进去,四下打量。祝冬安在后面把行李箱拉进来,开灯关门,“我想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想回来看看呢,所以当年走的时候,就给隔壁那家人留了点儿钱和钥匙,请他们隔两个月来稍微打扫一下。”

挺干净的。

晏藜正想着,手机提示音响两下,她拿起来看,是江却的消息。

“离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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