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第 1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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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正在与那些夫人小姐一来一往寒暄的时候, 远远看见英莲挺着大肚子,慢悠悠走来, 不由得蹙了眉头, 暗道,雪雁、夕雾来也就罢了, 她这么重的身子, 怎么也来了,不是告诉她不必凑这个热闹了么?实在想来瞧瞧,等人散了再过来,这人挤人的,太多安全隐患了。

等她走近, 黛玉便不由得抱怨:“不是不叫你过来了?这么重的身子, 再有个好歹……”后面的话不好,她便停下不说。

英莲笑道:“我哪里就这么娇贵了?今儿是哥儿姐儿的好日子,我无论如何, 也要来瞧瞧的。”说着从身后小丫鬟手里拿过一个包裹,“没什么贵重的贺礼,当然, 便有,奶奶并哥儿姐儿也不稀罕。我自己胡乱做了两身衣裳,略表一点子心意,奶奶若不嫌弃,便收下罢。”

黛玉道:“你还辛苦做什么衣裳,难道能少了孩子穿的?”

英莲笑道:“别人做的是别人做的, 这是我的心意,给哥儿姐儿添添福。”

黛玉便命青岚接着,送回自己屋里去,又叫英莲也过去坐着,那里清净,到那儿歇着去,比这里人来人往的强。

孩子在人堆里儿待了许久,又总被这个摸摸那个碰碰,越来越不耐烦,汐儿起头儿,终于大哭起来,澹儿听见妹妹哭,也跟着哭起来。吴夫人心疼,说:“醒来许久,想是困了。”吩咐黛玉带回去好好哄着,睡一觉去。

黛玉原就不喜这等应酬之事,正中下怀,遂含笑答应,起身带着丫头婆子们走了。

到自己屋里,三公主和英莲正对坐在炕上下棋呢。黑猫缩成圆滚滚一团,依偎在三公主大腿根儿处,鹦哥在棋盘旁立着,微微侧头向外看。

三公主、英莲皆肌肤白皙、面容娇美,又有圆滚滚的猫儿,还有颜色鲜明、调皮可爱的鹦哥相伴,美得似一幅画。黛玉暗道,那日得了闲,得把这情景画下来才好。

一路边走边哄,两个孩子都已在乳母怀里睡着,黛玉引着她们进内室,小心翼翼放在摇篮里。让两位乳母,并几个看着,黛玉净了手,便往外面炕上来,坐三公主身边儿观棋。

三公

主蹙着眉头,似乎正整理下一步的思路,头也没抬,淡淡地,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话,“姐姐,方才有好几个酸眉妒眼地在背后剜你,还说了些不好的话,我都叫人打听清楚底细,记在彩笺上了。回头你瞧瞧,以后见了面,心里也好有个计较。”

“你费心了。”黛玉一面接过芷儿递来的彩笺,一面道:“多谢。”虽然背后记人小帐的行为不好,但也是她们自己先背后嚼舌根子,亏了德行,这连以牙还牙都算不上,不过心里有个底儿,防备以后被人算计罢了。

三公主摸着下巴落了一子,微微扭头,看着黛玉,“那位杨姐姐倒是高义,很为姐姐抱不平,还怼了史湘云几句呢。”

她口中的杨姐姐,自是杨瑞君了,黛玉笑道:“杨姐姐是个刚正爽直之人,最见不得人背后阴谋算计,这倒像她的脾气。”

三公主从前只见过杨瑞君两三面,也没说上几句话,对她性情并不了解,如今听黛玉一说,深觉对自己的脾气,笑道:“她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这次满月满,来客比预想的还要多些。幸而本着宁可多不可少的原则,吴夫人叫多多备了饭食、餐具及各种动用之物。花厅里摆不下,又在花园子里摆了许多。这日天气好,正午时分日头照得暖洋洋,园子里又有星星点点梅花盛开,反比厅里还绝痛快。

陆陆续续,客到申时方散净。

黛玉握着三公主的手,亲自将人送至二门外,一一作别。

看着三公主的马车渐行渐远,黛玉回身,叫一个小丫头去书房通知林如海,“就说堂客已散尽了,请爹爹到里面来瞧瞧小外孙、外孙女儿。”

原来林如海午饭后未走,一直在书房等着,要等客尽了,再来瞧女儿和外孙、孙女儿。

黛玉刚回到自己的正院,林如海便到了,由陆离陪着。

书房比二门据此远些,可见他心情急迫,迈的步子比自己大些。

“爹爹!”黛玉叫一声,笑着上前。

林如海驻足,着看她满面春风地走来,嘴角眼角不由得都翘了起来,“累不累?”

这还是今天第一次有人问她累不累,

黛玉登时便觉一股暖流从心间淌过。从用了早饭,一直到现在,忙着待客应酬,还要应付两个随时会爆哭的小奶包,要说不累是假的,她现在觉得脚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累!”面对着父亲关切的眼神,黛玉实话实话,“腰疼,脚疼,小腿肚也疼……”

“你这傻孩子,累了不会歇着,做什么要扎挣着应酬,落下病根儿不是玩的。”林如海蹙着眉头道。

“爹爹,哪里就这么严重了?不过多站了会子罢了,回头泡泡脚,便好了。”黛玉笑着挽上他的胳膊,带着人往屋里走去,“爹爹不是来瞧小孙儿,还不快进去呢。”

陆离忙抢上前几步,打起帘子,让林如海和黛玉先进去,自己也紧跟着迈步而入。

刚巧孩子醒着,林如海便走过去一手抓了一个小手,往左看看是外孙子,往右看看是外孙女儿,都是白里透红的皮肤,黑白分明大大眼睛,即使乖巧喜人。

“小宝贝儿,外公的小宝贝儿……”小女娃咧着嘴笑了笑,林如海大喜,回头看着女儿,“玉儿玉儿,你瞧,汐儿对我笑了,汐儿喜欢我呢 。”

黛玉走过去,在他身边绣凳上坐了,笑道:“爹爹是汐儿的外公嘛,她当然喜欢您了。”

林如海嘿嘿笑了笑,又夸两个孩子长得快生得好。陆离在旁边看着,很难将此刻爱孙如命的外公与朝堂上铁骨铮铮、据礼力陈的朝廷大臣联系在一起。

果然,男人回归家庭,便会降智,林妹妹不也整天说他傻么。

林如海将两个平安符分别挂在汐儿、澹儿身上,嘴里念念有词:“佛祖保佑我们汐儿、澹儿平平安安长大,一声顺遂。”

一直待到天黑,林如海才恋恋不舍的回去。

他刚走,陆离便叫乳母抱孩子去偏室睡觉。

黛玉还没跟儿子、女儿亲近够呢,嘟着嘴道:“晚饭后再挪去也不晚,何必这么着急呢。”话音未落,忽然头重脚轻,身子悬空,原来是陆离将她抱了起来。

“做什么?”眼见着陆离来至床边儿,黛玉看着他微抿着的唇,似笑非笑的眼,便觉得有阴谋,挣扎一下,想跳下来。

陆离性感的薄唇微微开启,冷静凝练地下命令:“别动!”

也不知是他俊秀文雅的容颜太过摄人心魄,还是处于本能,黛玉整个人僵了僵,只是歪着头看他,待反应过来,一被他放在床上。

“不,不行!”黛玉下意识地抓紧衣襟。

陆离失笑:“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嗯?”

黛玉有些尴尬:“没,没什么……”

陆离挨着他坐下,伸手在她鼻尖儿一点,“你这小脑袋瓜子想什么,还能瞒过我?”

黛玉仰头:“那是我不想瞒你,在你面前嬉笑怒骂皆由本心,你自然看得清我想什么。”

“我就喜欢你这样。”陆离一面说,一面将一个大引枕垫在床头,让黛玉半躺着。黛玉不知他又打什么主意,歪着头疑惑地看他,只见他将自己的腿抬起来,手脚麻利把鞋袜褪掉了。

“做什么?”黛玉问。

“我给你捏捏脚。”陆离低头,将她的腿抬起些,坐下,把黛玉的脚置于自己膝上,便轻轻握了她白皙柔软的纤纤玉足,轻轻捏了起来,还问:“这力道可行?”

黛玉将脚往后抽:“别,走了一天路,出了不知多少汗,我还没洗脚呢,很臭。”

陆离拽着她的叫不放手:“哪里就臭了,我闻着一点也不臭。再说了,便是臭些又如何,我自己的娘子,还能嫌弃不成?”

黛玉还是扭着身子不给他捏,两人闹了一阵,陆离败下阵来,只得叫青岚拿木盆,打热水来,给黛玉泡了泡脚。青岚见陆离拿着毛巾要给黛玉擦,唬了一跳,忙过去要夺他手中的毛巾,“爷的手是拿笔写字的,如何能做这等粗活,让我服侍奶奶罢。”

陆离正不想自己和黛玉说话,有个电灯泡在旁边呢,便摆着手叫她走。

青岚虽极力想阻止自家也做有失身份之事,奈何爷执意不听劝,只好一面叹气,一面默默出去了,心里安慰自己,不过是爷、奶奶的闺房之趣罢了,又不会传到外面去,有损爷的名声,似乎也没什么。

陆离捏了一会子脚,见黛玉眯着眼很享受的样子,便开始使坏。他悄咪咪曲起中指,在黛玉脚心按了按,黛玉立

马睁开眼,呵呵笑着,将脚往回抽。

陆离那里肯放,故意又挠了挠。

黛玉脚心一向敏感的很,平日碰一下便受不住,如何禁得起这般撩拨,不由得歪在床上扭得花枝乱颤,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只好讨好:“好哥哥,快饶了我罢,我受不了了~”

这一声“好哥哥”听得陆离骨头都酥了,不由得便展开手掌,沿着脚踝慢慢摸上去。虽不是摸脚心了,黛玉却越觉得脸上发热,身上发痒,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她蹬了蹬脚,眸子漾着水雾,委屈巴巴的看向陆离:“呜……你欺负我。”

陆离:“哪有?”

黛玉瞪起眼,娇嗔:“就有!你不放手,就是在欺负我!”

陆离挑了挑眉:“叫我放手也容易,你再叫一声好哥哥给我听。”

黛玉赌气扭过头:“你叫我叫我便叫么,不要!”

陆离活动活动手指:“你既不肯叫,便是还没痒够,我便不客气了……”

到最后黛玉被逼得没法,只好叫了,陆离又哄着她多叫了几声,越发招出心头的瘾来。心头压着火儿,连晚饭什么滋味都没吃出来,晚上辗转反侧,难受得半夜还未睡着。

黛玉抱着被子,倒是睡得憨态可掬。陆离用胳膊支着脑袋,借着银色月华盯着她娇憨的睡颜。月光下她的眉眼带着朦朦胧胧的超逸之气,挺峭的小鼻子,小小的嘴巴,这会子不知是梦到美食还是怎么的,轻轻蠕动几下,砸吧砸吧嘴。

陆离很想将那两片薄唇含住,细细品尝一番,却又怕扰了黛玉清梦。她许久没这般大范围的活动了,今日一定很累,该让她安安稳稳睡饱睡足才是。

忽然她拧着眉扭了扭身子,跟自己离得更近了,陆离忙张臂将她揽入怀里。

她像是找到归宿了似的,深吸一口气,嘴角微微抿起,发出轻轻一道哼声,奶猫似的,让人忍不住生出无限爱怜。

玉儿啊玉儿,你这般可爱美好,叫人如何能不爱呢?

翌日黛玉睁开眼,隐约听见孩子的哭声。当娘的都是这样,孩子有一点不顺心,投射在娘的心里,都是加倍的。黛玉心里一着急,忙撑身

子要坐起来,刚起一半,不由得僵住了。腰腹之间一阵酸痛,有些使不上劲儿,黛玉僵在离床的瞬间,对站在旁边的青岚道:“快,扶我一把!”

青岚忙放下手中拿着的簪子,上前将黛玉扶起,关切的问:“奶奶,怎么了?”

黛玉双手按了按腰腹,道:“腰疼,使不上劲儿。”

一面又问:“孩子哭了么?”

“我刚去看过,两位小主子睡得想着呢,还没醒。”听见黛玉说腰疼,青岚吓了一跳,“这可了不得了,我这便回太太请大夫去。”

原来不过是自己关心则乱,出现幻听了,黛玉才放下心来,见青岚转身要往外走,想起方才她说告诉太太请大夫的话,遂忙拉住她,微微摇了摇头:“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还是知道的,并非是病,不过是昨儿抱孩子时间长了些,又走了不少路,累得,肌肉酸疼而已,过几日便好,请什么大夫?你忘了,我自己便懂医理的。”

青岚还不大放心:“真是累得,肌肉酸疼而已么?别是月子没坐好,留下的什么病根儿吧,不然还是叫大夫瞧瞧,若不是病更好,若是病,早发现早治疗,总比耽搁了好。。奶奶自己虽懂医理,到底不常替人诊病,说句不怕奶奶恼的话,经验毕竟还有限呢。”

虽知道青岚是为自己好,但在明确自己没病的情况下,黛玉也不想瞎折腾。请外面的大夫,又都是男人,又是换衣裳又是放帐幔,还要驱散屋里的众丫头们,实在麻烦。

因此她拍拍身边的位置,叫青岚坐过来,详细给她说了生病腰疼跟肌肉酸疼引起的腰疼之间的区别,又给她解释原理。青岚原就对医理十分感兴趣,已经开始认穴位,背药经,学习医理,听得十分入神,听完之后感慨也颇深,越加敬佩黛玉涉猎广泛、精通医理,不由得道:“奶奶的学问,我真真是佩服的,似我等这样的资质,只怕学到头发花白,也比不上奶奶一半呢。”

黛玉道:“我不过比你多看几本书,多懂些学问罢了。你聪慧稳重,只要认真学,别说到我这水平,便是青出于蓝也未可知呢。”

青岚忙谦逊说

不敢跟奶奶比。

黛玉穿了衣裳,扶着青岚的手去瞧了两个孩子,才回屋里用饭。

饭毕,小丫头来问昨儿收的各色礼物如何处理,黛玉看了看微弯着腰收拾碗筷的青岚,招手叫她近前,笑道:“听说你那个铺子管的不错,已经开始盈利了?”

青岚束手笑道:“托奶奶的福,也是常妈妈照料我,教了我很多实用的管理技巧。那铺子选址、货品、伙计水平原都是不错,之所以入不敷出,不过是掌柜利欲熏心、私欲膨胀,以致于赏罚不公,有权的贪腐,无权的抱怨不公,也不肯做事。我照奶奶和常妈妈教的做,才略有些收获,不全是我的功劳,奶奶、常妈妈,乃至几位管事妈妈都有份的。”

黛玉笑了笑:“归根到底,还是你聪颖果敢,会办事,不然再教也是没用的。正好,这次整理礼物也由你带着小丫头去办,汇总分类,列了清单给我,哪家送了什么礼,银钱多少,实物多少,有个底儿,将来咱们也好回的。”

青岚领命而去,足足整理了两个时辰,将各色物品分类齐全,按各府列了清单,拿给黛玉看。

“这么多?”黛玉拿着厚厚本子,翻到最后一页,汇总共有六十八家。有的一页纸便列完,有的两页,甚至还有三页的,难怪这么厚一本。

青岚道:“我命人去外面要了每家单独的礼单,认真核对了三遍,发现少一对儿金锁,是魏侯府送的。”

少了一对儿金锁,虽不算十分贵重之物,但这说明背后有人手脚不干净。礼物从进了陆家门,到送到内宅,以至于自己院子里所有能接触到礼物的下人,都有嫌疑。

不管是哪一个环节出的事,陆家对这种偷窃行为,是绝不姑息的。

今儿敢偷金锁,明儿就敢偷古董字画,甚至卖主求荣,下毒栽赃,都不是不可能。所以,这个人一定要找出来。

但这事毕竟牵涉广,不止自己院里,黛玉便同吴夫人说了,叫常妈妈为主、青岚为辅彻查此事,常妈妈久经世事,是办事办老道了的,青岚跟着她,也好学学眉眼高低。

很快,陆府内便轰轰烈烈查起案来。而且常妈妈放

出狠话来,说若自己招认,不过是打了板子撵出去,要等到她们查出来,便要押送官府法办,到时候便不仅仅是打板子了,还要流放。

那偷儿一见这阵仗,料不能善了,不查个水落石出是不会罢休的,遂主动招认了。

原来是黛玉房里一个看守院门的老妈妈干的。昨儿丫头们抬着整箱子的礼物进来时,有一个箱子装得太慢,合不上盖。丫头们过院门时,在门槛处颠簸了一下,洒落好多东西在地上。她们嘻嘻哈哈仍抬着走,说先将箱子放屋里再回来捡。

那一对儿金锁在地上金灿灿闪着光,那老妈妈见财起意,便装作去捡落叶,偷偷袖在怀里。抬箱子那两个丫头再回来,捡了东西便走,并未发现少了一对儿金锁。

于是便按规矩,打三十板子撵出去。

但那老妈妈死活哭着要见黛玉,黛玉怜她这么大年纪,哭得又这般惨烈,便吩咐常妈妈带她进来,一五一十说清楚,也好叫她死了心。那老妈妈鼻子一把泪一把懊悔的不行,在地上磕得头皮都破了,称自己瞎了眼、丧了良心,主子这般温和体下,自己做出这种猪狗不如之事,实在该遭天谴。

形状之惨,简直让人心生不忍。

最后哭诉都她才三岁的小孙子,如何如何乖觉听话,如何如何虎头虎脑跟在她身后叫祖母,又如何如何命途多舛,小小的年纪,偏生得了个治不好的疑难杂症,大夫说要吃独参汤,不然恐怕活不过这个冬天。

说自己偷东西全是为了小孙子。陆家虽宽待下人,平日赏赐也多,但小孙子治病花光了家里积蓄,哪里还买得起人参?愁得她男人胡子都白了,也没想出办法。

黛玉听她提起三岁的小孙子,便有些心软,蹙着眉头道:“实在困难,你可以来求我,再怎么着,也不能偷东西!”

那老妈妈啪啪啪在自己脸上连打了好几下,每一下都攒足了劲儿,两边脸颊都红肿起来,清晰的两个巴掌印儿:“我糊涂,该死,叫猪油蒙了心!我真是没脸活着了,叫我死去吧!”

说着偏往墙上撞,“咚”地一声巨响,小丫头们吓得尖叫起来,只见她重重装在墙

上,直挺挺倒在地上。

“啊——死人了死人了!”

不知哪个小丫头一面尖叫一面喊,还有人喊:“吓死人了吓死人了!有没有人啊,快,快,快抬出去!”

常妈妈也没料到那老妈妈会忽然撞墙,这会子她悔地肠子都青了。她哭几声,自己便心软回给奶奶了,早知道便不该替她回!奶奶从小长到大,都是泡在蜜罐里的,何曾见过这等惨烈景象,但愿别吓着才好。

黛玉还真是被吓到了,而且是吓到失声。眼前是那老妈妈直挺挺倒下,双眼圆瞪的模样,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揪紧,连脑袋都嗡嗡作响 。

然后她便看见常妈妈和青岚匆忙挡在她面前,喊人将那婆子抬出去了。

常妈妈走到黛玉跟前儿,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抚她情绪。青岚瞧瞧泡了一盏黛玉喜欢的碧螺春,放在黛玉手边儿,柔声道:“奶奶吃口茶压压惊罢。”

黛玉似乎才回过神,微微侧首,眸子里尤带着惊恐:“那妈妈不会,不会死了罢?……”

常妈妈道:“没有的事,奶奶休要多想,就是晕了而已,我试过了,还有呼吸。”

“是……么?”黛玉轻压眼睑,睫毛微微颤了颤,明显有些不相信。

“千真万确的事,奶奶便把心搁肚子里罢,死不了的。”一面说一面骂那婆子心机深沉,敢以似来要挟奶奶,真是活腻烦了,“奶奶,来,吃盏茶,那婆子的事不要再想了,老奴会禀告太太处理的。”

说着将茶盏递到黛玉嘴边,黛玉便机械地低头呷了一口。她的视线正对着前方,方才那老妈妈磕头撞墙之处,地上墙上还残留着些血迹,猩红点点,看起来触目惊心。

常妈妈给青岚使眼色,叫她哄着黛玉进里屋去。她这里忙命小丫头子们打水洗地擦墙,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将方才凌乱的那些痕迹都清理干净了。

常妈妈便吩咐丫头们小心服侍,奶奶若有任何异常,即刻打发人告诉她。

她这里忙忙命人将那老妈妈抬到下人房里,回吴夫人去了。

具体怎么处理的,黛玉不知道。她倒是问了常妈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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