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第 1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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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小丫头子说不知道里面的事儿, 三公主急得那她:“长着眼睛耳朵做什么用,不能看不能听的!”提了裙子便要往屋里走。

正好碰见常妈妈火急火燎走出来催热水, 看见她便一把拉住:“我的殿下啊, 使不得,您不能进去!”

三公主急得满头汗, 抓住她问:“我姐姐到底如何了?都这么久, 还没生?”

常妈妈道:“奶奶这是第一胎,哪里就这么快了?且得一会子呢。”

“怎么会这样……”三公主跺着脚,“不是好几个稳婆么,想想办法啊,这样得多疼……”

正在这时, 两个十七八岁的丫头抬着一桶开水过来, 常妈妈一时顾不上三公主,忙招呼她们快抬进去,里面急等着呢。她又累又着急, 竟忘了三公主还拽着她衣裳,扭过头就想进去,走不动, 才想起三公主也在。

这小祖宗也不知今儿怎么就这么巧,正赶上奶奶发动。太太说的对,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儿,若因此事留下什么阴影,岂不是整个陆家的罪过?

“殿下累了吧?云儿、霞儿,你们引殿下去旁边抱厦里歇歇脚。”她吩咐身边两个丫头。

“我不去!”三公主攥了攥拳头, “我要守着姐姐!”

常妈妈又劝几句,见她实在坚定,没办法,只得由她,只是一再嘱咐,就只能在外面待着,产房是断不能进的。

三公主又问她:“姐姐生孩子这事,可打发人告诉小陆大人了?”

“已经打发人去告诉了。”常妈妈说完又感叹,“原本这种事,都是家里女人的。男人若是在家自然是知道的,若是在外面干正事,一般不会特打发人告诉,横竖晚个一天半天的,总会知道。但我们大爷一早便吩咐过,奶奶若发动,第一时间要打发人告诉他——”

话未说完,只听里面吴夫人一叠声儿地喊她,常妈妈只得抛下这事,匆匆忙忙进去了。

三公主焦躁地在院子里踱步,挨一刻如三秋,感觉时间被无限拖慢了似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眼只看见一身官衣从自己跟前儿呼啸而过。因速度太快,她连

人都没看清,只觉得一阵风吹过,自己鬓角的碎发被吹起来,又落下去。

虽没看清人,她却知道是小陆大人回来了。

抬眼看,他已到了房门口,想要进去,三四个小丫头拦着,死活不放他过去,还说什么产房是污秽之地,男人不能进去。他却没听见似的,一把将小丫头子们推开,大踏步走了进去。

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这一刻三公主心里不自觉地生出些许羡慕之情。她亲眼看过好几个小皇子出生,父皇也不过看一眼,道一声知道了,再赏些东西,何曾进过产房?便是母后当年生哥哥和自己时,父皇也是没有进产房的。

小陆大人不顾产房污秽,也要进去妻子,可见他待姐姐之爱重。

才半个时辰功夫,黛玉感觉像是一辈子那么漫长。她浑身已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身子的巨疼让她意识模糊,好几次她觉得自己都要疼死了。难怪人说女人生孩子,便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一点也不夸张。

她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胆小怕疼的人,打小体弱,时常生病,甚至比常人忍耐力更好。那都是因为还没体验过极致的痛……

生孩子,真的是太痛太痛了。沉重的身子,四肢都被人按着,甚至让她想缩缩身子都不成。

有一瞬间,她甚至想干脆不生了,叫我疼死罢了。

可吴夫人在耳边的敦敦话语,一遍又一遍呼唤她的小名儿,叫她勇敢些,夸她做的很好,让她一次次鼓起勇气。

“娘,娘,娘……”她一声声唤着,这一刻她哪里还记得吴夫人不是自己亲娘,只当亲娘一般。

吴夫人始终捂着她的手,“好,好,乖孩子,先别使劲儿,乖,吸气,好好,现在轻轻呼气……快好了快好了,孩子生下来就不疼了……”

一面说,一面轻轻为黛玉擦去眼角流下来的泪。

陆离进来的一瞬间,看到的便是这个场景。顾不上许多,他扑上去,便抓住黛玉的手。黛玉吓了一跳,抬眼看到他,眼里的泪水越发止不住地往下流。因太过诧异,太过惊喜,脑子又太过迷糊,她根本没想到陆离打破常规,进

产房到底有没有不妥之处。只是咬着嘴唇,看着他默默流泪……

倒是吴夫人惊讶地问了一句:“你怎么进来了?!”

不等她接下来的话,陆离便强硬道:“娘这时候千万别跟我说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可不管,我得守着老婆孩子。”

吴夫人素知自家儿子的轴性子,他既这么说,便是打定主意,旁人再劝也没用的。

“也罢。”想了想,吴夫人将一块帕子交给他,“你握着黛玉的手,替她拭泪擦汗,好好安慰鼓励她,旁的事不须你管。”怕他一会子看黛玉难受得厉害,瞎着急添乱。她是深知自己儿子的性子的,平日稳重果敢,只一遇见黛玉的事,尤其可能伤害到黛玉的事,便容易冲动,遂又加了一句,“女人生孩子的事你不懂,一会子叫你干什么便干什么,可别添乱!”

陆离只是看着黛玉,头也不抬,看着黛玉头发都汗湿了,脸都疼得扭曲了,却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肯叫出来,陆离的心也跟着抽抽,恨不能替她疼去。哪怕十倍百倍加之在自己身上,只要叫黛玉好受一点,自己便甘之如饴。

“玉儿,乖,疼就喊出来,别忍着,再憋坏了……”他轻轻掰开她的牙齿,把自己手伸进去,“傻丫头,实在疼,就咬我罢,别咬自己……”

黛玉撇了撇嘴,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得夫如此,夫复何求?当着吴夫人和众婆子丫鬟的面儿,她不好说什么体己话,只是使劲儿攥着陆离的手摇了摇头。

不多时又是一阵痉挛的剧痛,稳婆大喜道:“看到头了,奶奶,使劲儿,使点劲儿!”

黛玉开始用力,越用力越疼,陆离的手背就放在她嘴里,她却不舍得咬,只好大张着嘴吼叫起来。不过,至最后疼得昏沉,快晕过去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像是咬了他一口。

真没骨气,怎么就忍不住,真咬了!

一定很疼吧,她浑浑噩噩的想,好像没听见离哥哥喊疼。

隐隐约约,她听见稳婆道喜的声音,说是个哥儿。

接着欢天喜地,在场之人,无不欣喜。

黛玉有些虚脱的拽拽陆离的头发,等他附耳贴过来,

虚弱的道:“离哥哥,好痛,我再也不要生孩子了……”

陆离那个心疼呦,忙亲着她的脸颊道:“好好,不生了,以后都不生了。”

他一心只在黛玉身上,连吴夫人抱着孩子叫他瞧,都没理会。

吴夫人嘟囔一句:“没见过这样当爹的……”

孩子扯着嗓子哭,黛玉脑子清醒些,听见了,便忙伸着手道:“给我瞧瞧孩子……”

吴夫人忙将孩子抱过去,让他趴在黛玉胸口。黛玉看着那肉乎乎的一团,身上还有许多血污,皮肤皱皱的,微微蹙眉。吴夫人喜得乐不拢嘴,指着告诉黛玉,“瞧,多俊的哥儿!鼻子像你,眼睛也像你,嘴巴像离儿……”

黛玉心说,这红彤彤一团,怎么看出来像谁的?

不过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儿子,虽然第一眼看觉得有点丑,不过多看两眼,竟从一团皱缩缩的眉眼中看出几分可爱。关键是那种心脉相连的感觉,让人第一眼就爱到心底里去,想抱在怀里亲亲……

呃,哎呦,黛玉忽然皱了皱眉头,不是说生了就不疼了么……

怎么——

还是这么疼啊?!

非常诧异地,她听到稳婆说,肚子里还有一个。

啊?以前不过是说着玩,真没想到,还真是双胎啊!

吴夫人先是一愣,继而大喜,摸着黛玉的脸说:“玉儿你听见了,还有一个,是双胎,真是双胎,我从前就说你肚子比一般临盆女人的大……”

陆离在黛玉脸上亲了亲,柔声道:“娘子,别怕,我在这儿呢,咱生了这个就不生了啊……”

要不是场合不对,吴夫人恨不能一巴掌拍过去,什么叫生了这个就不生了,人家都是多子多福,有这么安慰人的么。

三公主在外面,听到孩子哭声,先是一喜。不多时,一个小丫头出来告诉她,是个小哥儿,她喜道:“哥儿也好,哥儿也好。”

话音未落,又一个出来,说黛玉怀的是双胎,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三公主越发关系,手一抚掌,嘀咕道:“这一定是个姐儿。”

夕雾就在她旁边儿,听见她说话,却没听清,便低声问:“殿下说

什么呢?”

三公子微微一笑,又重复一遍方才的话。

夕雾笑道:“殿下何出此言?”

三公主伸出一根手指,颇有些神秘地在虚空中点了点,微微一勾唇,缓缓吐出两个字:“感觉!”

“感觉”二字,未免过于玄妙,夕雾是不大相信的。不过她一向不直接得罪人,何况还是堂堂公主之尊,因此她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说其他话。

又过了不一会儿,第二胎也生下来了,果然是个姐儿。

三公主笑着向夕雾一挑眉,“怎么,我说的不错吧?”

夕雾翘起一个大拇指,道:“佩服!”

盏茶功夫后,常妈妈出来,说奶奶喜添龙凤胎,乃是陆家第一等大喜事,院里伺候之人赏二两银子,其余下人每人赏一两,举府同庆。

又忙叫人到衙门里给陆云宴和林如海送喜讯去。

三公主又拉住常妈妈问:“我姐姐怎么样?”

常妈妈道:“好,都好,奶奶和哥儿、姐儿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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