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第 1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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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莲原就与黛玉十分投缘, 如今又同时怀孕,更添了话题。二人促膝长谈, 不知不觉便到了黄昏时分。英莲的家虽距离陆府不远, 毕竟还有段距离,黛玉看看天, 回头说:“时候不早了, 趁这会子能看清路,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路上小心点,扶着丫头的手,千万别摔了。”

英莲忙起身道别, 又说:“我过几日再来瞧奶奶。”

“好。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若是有哪里不舒服的,就别乱跑,卧床歇息才是。你我的关系, 便是不来又如何,我还能挑你的不是么?”

英莲点头施礼,笑道:“多谢奶奶关心, 我都记住了。”

黛玉又道:“哪日我闲了,还去看你呢。自你出去,我还没去过你家呢,听说你家花园子里种了不少海棠,夭夭灼灼花盈树,好看的紧呢。”

英莲道:“我们那小园子, 跟府里的花园没法比,奶奶看了别笑才好呢。”

“我知道,你不过是自谦罢了。”黛玉摸了摸下巴,“从前我们在家里的时候,我那小院,才半亩地不到的小园子,你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人间仙境似的。如今你自己家的花园,还不更上几分心?上次夕雾姐姐回来,还夸你会打理,布置得阆苑仙境一般呢。”她口中的家里,自然是指林府了。

英莲又自谦几句,既承认自己打理的有几分特色,又肯定了黛玉在大力庭院方面更为不俗的审美,然后才笑呵呵的告辞。

往常陆离在傍晚时分差不多便回府了,但今日到了掌灯,还不见他的踪影。

黛玉在等下托着腮沉思,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心中一喜,还没来得及起身呢,忽又叹了一声气。

唉,不是离哥哥。

离哥哥的脚步声她认得,是异常沉稳且节奏不缓不慢的,就如他的人一般。这个脚步过于轻盈,且有些急促,该是哪个丫鬟。

片刻后,果然听见丫头的声音:“奶奶,爷打发小厮说今儿晚些回来,叫奶奶早些歇息,不必等他。”

黛玉忙叫那丫头进来,细细问明情况。

原来今日一个阁老过寿,许多官员们都赴宴去了。这种应酬

虽然不算太频繁,但每月总有个三五次,黛玉也早见怪不怪,夜里风寒露中,怕陆离冻着,她转身从大衣柜里拿了一件大氅,命打发小厮送去御寒,嘱咐陆离少吃些酒。

丫鬟领命下去了。

黛玉这里只是在灯下坐着,想起陆离,脑海里浮现出他俊郎温和的面容,他负手踱步,激昂文字,他倾首含笑,宠溺十足的模样,不由得便双手碰见发起呆来。

不一会儿又趴在桌子上,又去看针线房送来的孩子的小衣裳。衣裳极小,只比自己的巴掌大一些,怎么会这么小啊,能穿得下么?

不过倒是精巧的很,看着就叫人喜欢。

“大奶奶!”

黛玉抚着胸口回头:“是你啊,夕雾姐姐,你走路怎么没声儿,唬了我一跳!”

“我以为奶奶看见我了呢。”说话间走近,低头道“时候不早了,奶奶有身子的人,熬不得,还是早些上床歇着吧,我服侍您卸妆宽衣。”

于是便馋黛玉到妆奁前,卸了簪环,净面更衣,扶黛玉到床上躺下才走。

“要不要先睡?”

黛玉蹙着眉头自言自语一句。自有孕以来,便比平常嗜睡,她这会子委实困了。可一想到夜深人静,自己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床上睡,心里就生出一种奇怪的孤寂之感。自成了亲,都是陆离搂着她睡的,从刚开始的别扭不适应,到现在没他在身边,便觉得少了什么,怀念他温暖的怀抱,好像只有那样,才觉得安心似的。

“唉……”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双手抱着肩膀,缩成一团,“离哥哥,你到底何时才回来?”

不知过多久,许是两刻钟,许是半个时辰,有门帘子掀动的声音。

“离哥哥!”

黛玉心中一喜,忙坐起,慌得去穿鞋。还没穿上,只听外面一个声音道:“奶奶,是我。”

是夕雾的声音。

正穿鞋的手顿住了,僵了片刻,黛玉抬头,“怎么是你啊?”

“我瞧奶奶屋里的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奶奶可有什么吩咐,要不要人服侍?这偌大的屋子,只奶奶一个人,未免空旷了些,不如我陪奶奶待一会子,等爷回来再走。



夕雾贴身服侍黛玉多年,知道黛玉的习惯,往常这个时候,她该是睡了的。今天之所以迟迟辗转难眠,多半是也不在的缘故。姑娘原就心细,想的多,如今有了身孕,更是如此。这屋子太空太大,一个人待着更容易多想,她怕主子是害怕的缘故,又不好意思跟自己说,虽说如今胎已稳了,却也不是没有危险,或是吓出个好歹,或是惊慌之下绊了摔了,可就晚了。

“不必了,我想一个人呆着。”黛玉摆摆手,“爷还没回来么?”

刚说了这句话,只听外面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间或着男人的含糊不清的说话声:“别扶我,我没醉!”

“奶奶!”夕雾嘴角的笑纹骤然放大,“是爷回来了!”

声音不对,步履声儿亦是大乱,黛玉暗道,这是吃了多少酒啊,话都说不利索了,不用看,她都知道待会定是踉踉跄跄歪歪斜斜进来。

陆离一把掀开帘子,踉踉跄跄进来,叫了一声“玉儿”,一头扑进黛玉怀里。黛玉看到他发髻有些凌乱,脸色酡红,眼神迷离,满身酒气,知道醉得狠了。

“嘿嘿玉儿,娘子,好娘子,亲亲娘子,你——你别生气,我——我不是有意熏你的,你别嫌弃我。我,我就是想你,来——看你一眼,我这就走。”说着凑上前,在黛玉脸颊上使劲儿亲了一口,起身就走。

“诶——”黛玉伸手想拽住他,只摸到他一点衣襟,还从手里滑走了,不由懊恼的跺跺脚,脚踏上那蜀锦的绣花鞋也不上传穿,赤脚踩在地上,“回来!谁嫌弃你了,你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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