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 1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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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黛玉如今正怀着身孕, 吴夫人连管理家务的事都不叫她操心了。黛玉心里还是惦记着夕雾和雪雁的终身大事,想她们跟自己也有十几年了, 虽说是主仆, 但感情比之姐妹也不差什么,自己如今生活安适, 也该为她们的终身考虑考虑。

这日陆离刚回屋, 黛玉便迎上去,笑嘻嘻的问:“娘叫你过去什么事?”

陆离见黛玉面上带笑,气色足,精神头饱满,说明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再折腾她, 心里也甚为高兴。

“今儿吃得好不好?”陆离伸手牵过黛玉的手, 把黛玉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大手之上,另一只手覆在其上,轻轻摩挲揉捏着。

“我好得很呢, 就是最近胃口大了很多,刚吃过饭没多久,就又饿了。”黛玉揉着肚子, “好像又长了些肉。”

陆离好笑道:“胃口好孩子才健康呢,长些肉好,你从前太瘦了。”

黛玉一抿嘴儿,歪头道:“你还没说,娘叫你做什么呢。”

“没什么事,不过就是白嘱咐嘱咐, 叫我平日多注意些,莫让你劳累了。”

黛玉“唔”了一声,伸出一根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陆离的袖口,随他来至内室。陆离要扶黛玉在床上坐下,黛玉摇摇头道:“坐一天了,我腿都麻了,这会子想站站。”

陆离想到孕妇老坐着也不好,适当运动才有利于身心健康,便笑道:“不如我陪你到花园里逛逛吧,这会子日头下去了,外面正凉快。”

黛玉点头道:“也好。”

二人并肩走了出去,夕雾、雪雁远远坠在后面跟着。陆离低头凑在黛玉耳边,道:“娘可真疼你,唯恐你受了委屈吃了苦,今儿教导了我好久呢。别看我是亲儿子,她对我都没这么上心过。”说着故意摇着头叹了一口气,“唉,这孙子孙女儿还没出世呢,就这么着,若是抱上了孙子孙女儿,这个家里啊,就更没我的位置了。”

黛玉先是嘻嘻笑,后又道:“怎么会?我心里有你的位置呢。”

喜得陆离抱住黛玉哈哈大笑,“哎呦我的娘子诶,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没想到你也会说甜言蜜语了,

我好高兴,比吃了蜜都甜。你知道么,过去这一年多的时间,都是我一直甜言蜜语的哄着你,我就想着,若是哪一日,你也能对我说一句,该有多好。没想到今日就实现了,哈哈。”

黛玉推着他的胳膊道:“你别那么大声,叫丫头们听见笑话呢。”

陆离搂过黛玉,嘿嘿傻乐了半天。过一会儿才舍得放开,抵着黛玉的额头道:

“娘给孙儿做的虎头鞋你可看见了?”

黛玉点点头,说:“已经做了好几天了,我怕娘累着,劝了几次,她也不听。还说做好虎头鞋,还要做一双女孩子穿的绣花鞋呢。娘说不知道这胎是男是女,但不管男女,都是她的宝贝孙儿,她都一样的疼。我听了好高兴,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嫁给你,遇到这样的公公婆婆。”

陆离一挑眉,故意挨着黛玉,用肩膀蹭蹭她,“遇见我这样的夫君,你就不高兴了?”

黛玉红了脸,一跺脚道:“你再这样,我就回去了。”

陆离忙举双手讨饶,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咱们就规规矩矩走走。你老坐着不行,走走身子骨才硬朗,等临盆的时候也能少受些苦。”

黛玉这才罢了,想了一会子说:“娘上了年纪的人,很不该如此操劳,你也劝劝她吧,没得为做这个东西,把自己累着的。再说家里多少针线上的人,个个一副好手艺,做的衣裳鞋子,连一个明显的线头儿都没有,穿上十分舒适。等孩子落地儿,还能没衣裳鞋子穿么?”

“我劝过了,没用。娘是铁了心的要给孙子孙女做鞋,劝是劝不住的,我就想着,你跟娘在一起的时候多,你帮我盯着点,别让她太过劳累。”

黛玉道:“也只好这样了。我倒是能理解娘的心,丫头们做的再好,终究跟自己做的不一样。我也想着等过些日子闲下来,也做一两件小衣裳呢,不管怎么说,是自己对孩子的一份心意。。”

“你可不能这么想。”不等黛玉说完,陆离便打断道,“你怀孩子这么辛苦,以后身子越来越重,可不能操劳。你自己也说了,孩子的衣裳鞋子有娘呢,还有那么多针线上的人,就这做的还用

不完呢。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调养身子,若是无聊,就让丫头们陪着在院子、花园里转转,那些活计,我可不许你做。若是累坏了你,我不得心疼死。就当是为我、为孩子,你也不许。”

黛玉蹙了蹙眉头:“闲了的时候做一些也没什么。”

陆离强硬的说:“不行,别的什么事我都依你,唯独这件事不成。女人孕育生子,那可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万一有个什么差池,我也不用活了。”

听了这话,黛玉知道陆离着急了,忙道:“好好好,你别急,我都听你的。”陆离的做法她也能理解,还不是为了她的身子么。虽然陆离说话语气强硬,甚至带上了命令的语气,但黛玉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陆离道:“你可不许糊弄我,若是叫我知道你偷偷做活,我可不饶你呢。”

黛玉含笑道:“不会,我保证。”

二人相视一笑,肩并着肩继续慢悠悠往前走,边走边说,天南海北的说了不知道多少,又提起夕雾、雪雁,黛玉便道:“我让你在外面留意的,给夕雾、雪雁找归宿的事怎么样了。今儿常妈妈倒给我推荐一个人,是外面庄子上一个庄头的儿子,说在咱们府里也当了两三年差了,还不到二十岁,生得倒十分俊俏,也很有才干。”于是说了那人的名字,“你可听说过此人?”

陆离道:“听是听说过,只是不熟,对他的能力也不很了解。这样吧,明儿我问问景文,府里的这些大小管事,他都熟得很,他若说好,一定错不了。”

黛玉点头道:“这样也好,你可记得一定要问啊。”

陆离道:“你放心。”

一直转悠到晚霞彻底褪去,陆离才扶着黛玉回房。翌日一早,陆离便起床早朝去了,黛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自怀孕以后,吴夫人就特意吩咐不叫黛玉请早安,也不许丫头们叫她,让她睡到自然醒。

“大奶奶醒了?”夕雾笑着走来,手里捧着一个红漆托盘。

黛玉问:“托盘里是什么?”

夕雾笑道:“一大早英莲打发人送来的。说是给姑娘做的点心,还有一碗粳米粥,还问姑娘想吃什么,

告诉她一声,她就是不能来,也在家里做好,叫人送过来。”

黛玉道:“叫她回家就是好好歇息将养身子的,又做这些做什么?你快打发人告诉她,叫她不必忙,就好好歇着,若是再叫我知道她做这些东西,我可生气了。”

夕雾笑嘻嘻的答应了,说:“一会子我就叫人说去,大奶奶还是先吃些东西吧。”

英莲东西都送来了,至少这次是不能辜负她心意的,黛玉遂点点头。夕雾放下托盘,走到黛玉身后,将她的头发梳顺,松松的挽了个堕云髻。英莲的手艺还是很好,黛玉这一餐吃的十分满足,放下粥碗,便打了个饱嗝儿。

夕雾笑道:“姑娘可吃饱了?”

黛玉点头,道:“还是英莲做的饭最好吃。但是,不能因为我喜欢,就叫她累着啊。”

三日后是休沐日,黛玉早跟陆离商定,要一起去林府瞧父亲去。其实她早想回去瞧瞧了,只是之前胎还不太稳,加上害喜,不宜走动。林如海不放心女儿,倒来瞧了黛玉几次。

林如海一早得了消息,这日什么都没干,就在家等着呢。听说陆府的车马到了,林如海便忙亲自迎到二门,看着女儿从马车上下来,小腹已微微隆起,他心底里忽然生出一种女儿真正长大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某一瞬间,忽然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似一种恍然隔世。这种感觉,当初黛玉及笄的时候没有,黛玉出嫁的时候也没有,就在这一瞬间,忽然就来了。

不过想到再过几个月,自己就见证一个新生命的出生,还是自己的外孙女,虽然不是姓林,但他会当自己的孙儿一样看待的。那可是自己宝贝女儿的孩子,不就是他林如海的孩子么?

“爹爹!”黛玉伸手握住林如海的手,觉得似乎握住了依靠似的。虽然她嫁了出去,但她一回到家,遇见熟悉的一切,还是觉得什么都没变,家没变,爹爹也没变,还是向从前一样。

回到自己闺中的卧室,还是自己走时候的样子,连摆设都没变。屋子里一尘不染,显然是经常打扫。

林如海抿着嘴笑了笑:“玉儿,你一走,我倒挺不习惯的。

有时候想你了,就到这屋子里坐坐。”

“爹爹!”黛玉咬了咬嘴唇,“女儿不孝……”

林如海忙摆手不叫黛玉往下说,他嘿嘿笑道:“我的女儿哪里不孝了,我的女儿可是爹爹最贴心的小棉袄儿。好了,别皱着脸了,高兴些嘛。”

黛玉便抿了抿嘴:“爹爹~”

陆离也忙在一边解释:“岳父大人,以后小婿一定长带玉儿回来。这次是因为玉儿害喜,不然我们也早来了。”

林如海笑道:“知道你们孝顺,玉儿以后的身子越发重,还是别车马劳顿的,我闲了就去你们府上坐坐,也没什么的。”

一直到傍晚,黛玉、陆离才走,路上黛玉忽然有些伤感,倚在陆离怀里道:“你有没有发现,爹爹似乎忽然老了,鬓角的银丝都多了。”

陆离将黛玉抱紧了些,道:“玉儿,我会将岳父大人当亲生父亲侍奉的。我早想过了,将来我们若有儿子,第一个姓陆,第二个就叫他姓林。也算是给岳父大人留个后……”

听见他这样说,黛玉十分诧异,但他表情严肃,不像是玩笑,又十分感动,不过……

想了想黛玉还是说:“父亲和娘怕是不会同意的吧?”

陆离给她一个你放心的表情,道:“我有办法叫他们同意。”

又过了几日,午饭后黛玉正要去吴夫人那里瞧瞧去,丫头报说有人找黛玉,还送来了一个信物。

黛玉一看是一本漫画,还是陆离手画的,便知道是三公主了,忙道:“快请进来!”又吩咐夕雾亲自到二门外迎接。

雪雁这里给黛玉梳洗换衣裳,还没收拾利落,三公主便进来了。

“姐姐姐姐,我来瞧你了!”远远的黛玉便听见她叫,忙站起来走出去,夕雾打帘子,三公主正屋里进呢。她这次是微服而来,身上穿着桃红色衣裙,挽着双丫髻,没带什么奢华的收拾,只插着一根简单大方的珍珠簪子。料她不想泄露身份,黛玉便没叫公主殿下,含笑走过去,携了她的手,只是说:“好妹妹,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迎迎你的。”

三公主道:“你身子不方便,以后我来瞧姐姐就

行了。”

黛玉屏退丫鬟,拉着三公主在矮板榻上坐下,问她近日都做了什么,宫里有没有发生什么趣事,圆圆现在怎么样等等之事。

三公主道:“我还不就是那样,每天赏花逗鸟,陪圆圆玩玩。宫里最近倒没什么趣事。对了,太上皇病了好些时候,现在手脚不听使唤,话也说不清了。贾妃也有喜了,现在趾高气昂的,连母后都敢不放在眼里了。”

“贾妃有喜了?”宫里姓贾的妃嫔只有贾元春一个,三公主口中的贾妃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人了。她不是得宠好多年了,肚子一直没动静,怎么如今突然有喜了?

三公主点点头:“月份跟姐姐差不多,她到三个多月的时候才说的。”

头三个月往往坐胎不稳,容易小产,宫里嫔妃往往都瞒着,到四个月之后,才宣扬出来,为的就是防止有人下黑手。黛玉在宫里也住过不少日子,这些自然也都知道。

贾妃之事,倒在她心底里引不起什么波澜,黛玉心头只是转过一个念头:这下贾府二房更有得张扬了。不过不管怎么样,都跟她无关了。贾府里如今只有大舅舅一家她还当亲戚待,其他的人,都算了吧。

黛玉道:“不说她了,还是说说你吧。”

三公主见黛玉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罕见的有些忸怩起来,低头道:“我有什么好说的……”

黛玉用肩膀碰了碰她的肩膀,一挑眉:“还能有什么,选驸马的事呗。”

三公主叹口气,嗐道:“别提了,选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没一个好的。父皇让人送来的那些画像,我全给扔了出去。”

“都扔出去了?”黛玉十分诧异,果然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公主,皇帝送来的画像都敢往外扔,不怕龙颜大怒么?天子之怒,可不是好招架的呢。不过看三公主现在的样子,应该也没什么事。

“对啊!”三公户咬了咬嘴唇,“父皇生了好大的气呢,扬手就要打我。不过最后也没真打,手伸到一般又收了回去,不然姐姐你看到的就是一张大饼脸了。姐姐你不知道,当时我真的好伤心,我长这么大,父皇母后连一句重话都没舍得说过

我,为了这件事,竟要动手打我。”

说到这里她眼圈红了红,浑身上下笼罩着一种落寞的伤感。她是一个没心没肺被宠着长大的傻姑娘,从来都是乐观开朗,这样落寞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黛玉越看越觉得她可怜,越是心疼她,不由得便抱住她安慰:“好了好了,别伤心了,圣上最终不是也没舍得打你不是么。要我说啊,这事还是你做的不对,圣上、皇后娘娘不还是为你好么?你若是不喜欢,尽管禀明他们便是,何苦这样不懂事,若真是气坏了她们,你也心疼不是?”

三公主听了这话,觉得仿佛从自己肺腑里出来的似的,她扔完之后,见父皇母后气的那个样,心中已经十分后悔了,又不好意思认错道歉,心里又憋着一口气,觉得他们不能体谅自己的心,只一味想让自己照他们的安排走。

“好妹妹,圣上、娘娘待你之心,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你被蚊子叮一下,他们都心疼很多天,恨不能那蚊子是叮在自己身上。你仔细想想,你的终身大事,他们又岂会不小心再小心,精心挑选了何时的人选,结果你看都不看一眼,都扔了,你想想他们心里会有多难受……”

正说着,岂料三公主忽然落下泪来,哽咽道:“姐姐,你不知道我心里多难受……”

从未见过她哭,黛玉吓了一跳,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待反应过来,要给她擦泪,偏一时又找不到手帕子,情急之下,只得忙用袖子给她擦,又怕袖子上的绣花磨疼了她,轻轻的,小心再小心。

“好妹妹,不哭不哭,别伤心啊,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你说出来,说不定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

“姐姐你不知道。”三公主胡乱的一抹眼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止了泪,“我的事就是解决不了的,我心里藏着一个人……”

黛玉心道,果然!从进来三公主的种种表现,她便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幼名阿宵 2瓶;轻舞☆ 1瓶;

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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