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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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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从周围树林深处而来,被黑暗拖拽的身影宛如失去了所有颜色,身如黑影如墨泼。他走出了树林,黑暗撕扯离去,月光为他镀上了浅浅的颜色。

绛紫的袍,黑色的发,牙色的眼。

他望着炼魂泉边,眼中倒映出一道挺拔人影。

“二皇子。”他颔首一礼,恭敬却不卑微,更莫论惶恐。

“候你多时了啊。”漱焱沉沉看他,“清言。”

清言的目光只看着漱焱,一丝半点都不去看漱焱身后的炼魂泉,“不知二皇子深夜唤我来此,所为何事?”

“嗯?你猜不到吗?”漱焱轻笑一声,“清言,你别演戏了,演得可不怎么好。”

清言皱眉,沉声道,“清言并非演戏,现在我与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都和熹娆订亲了。”

漱焱无所谓的嗯了一声,手指相触打了一个响指,炼魂泉中有炼魂界缓缓升起。

清言的身体在这一瞬间绷紧。

漱焱的声音依旧悠然闲适,“没了关系才订亲,还是订了亲才没关系?”他的声音变得又缓又轻,如同羽毛轻柔,“清言,你说呢?”

轻柔的声音落入清言的耳中,撞入了他的血脉,瞬间如同锋利的刀刃划开了他的心脏,让他难以呼吸。

清言后退一步,目光却不受控制地看向漱焱面前的炼魂界,炼魂界内的灰黄之气翻涌。

“二皇子。”他强自镇定,“若无事,清言先离开了。”

漱焱只是侧脸看了他一眼,墨绿的双眸在夜色之下更为暗沉。他并不作声,只是动了动手,炼魂泉上空漂浮的炼魂界便缓缓地朝他飞来。

清言拧眉转身,踏步,竟然是不等漱焱回答就要离开。纵然他再挺背昂首,仓皇的身影依然透出了些许狼狈。

夜深人静。

一声坠落的闷响,一声痛苦的呻吟,犹如两根麻绳缠绕捆住了清言的脚步。他停了下来,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青筋暴起。

霰雪的身体蜷缩在地上,身上的伤口被新的衣衫遮掩,只有那憔悴的面容和无神的眼睛才透露出了这段时日来接连不断的折磨。

她还活着,却没了生气。

魂魄在刹那间挤进了身体,纵然身上没有新的伤口,也堪比皮肤崩裂一般的疼痛。

她无力的躺倒在地,无处不在的疼痛让她下意识的蜷缩身体,双眼微微睁开,躺倒的目光看见了前方远远站着的人影。

他缓慢的转过身来,面容在月光下朦胧。

黑发玉冠。牙色的眼染上了黑色,眼型拉长变成了一双漂亮的凤目。眉如远山,五官分明。

“夏……乔……”霰雪破碎的声音吐进了风里,“你个……养子……”

清言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就连脚步也不敢移动,生怕脚步声掩盖了霰雪轻若蚊蝇的声音。漱焱准确的捕捉到了名字,颇有兴趣地笑了笑,垂下眼打量着憔悴不堪几欲崩溃的霰雪。

然而,霰雪的目光死死的钉在清言的身上,憔悴无力的眼中竟然渐渐出现了一丝怨妒,一分不甘,目光如同穿透了清言看向遥不可及的天边,“凭什么……”

话音仿佛被风吹散,霰雪闭着嘴瞪着眼不再说话,那怨妒的神情和虚弱的脸色纠缠在一起,莫名的诡异。

见她许久不说话,清言才张了张嘴,找回自己的声音,问漱焱道,“她,在和谁说话?”

漱焱微微扬起下巴,斜睨清言,“你问我啊?我怎么知道呢?”忽的,他笑了一声,“莫不是去皇城躲了一遭,看上翾王了吧。”

清言的手握了握,这才反应过来霰雪刚才所念的名字是晋灵界的翾王。他抿着唇,想要否认,却发现自己毫无立场,更无根据。

“看来你还是没忘了她。”漱焱随意的在霰雪的面前一蹲,手掌在霰雪纤细的脖子上一放。一旁的清言已经面露紧张,甚至沉着声音喊了一声二皇子。

霰雪费力的扬起脸,逆着月光看向漱焱。黑发绿眸,笑意张扬。泉水哗啦,反射的月光在霰雪的余光中白芒一闪,瞬间,有火光铺天盖地而来,鲜艳的,灼热的大火燃烧,吞天焚地。

她眼前的人在烈焰之中恍惚,银白的剑光刺破了朦胧,撕开了恍惚,一切变得清晰明了。有人于面前傲然而立,细剑倾斜鲜血滑落,他转头侧目,微狭的眼中有火光熊熊,杀意凛然。

霰雪的视野清晰无比,她甚至看见了那双嗜血的眼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看见自己不可置信瞪大的双眼,看见自己浑身是血的倒落在地。

“哥哥……”

陌生的声音在她张嘴的一瞬间飘逸而出,带着她的不甘和嫉妒,带着她的惊诧和茫然。

砰——

视线颤动,紧接着就是一片黑暗。

再次睁眼,霰雪看见漱焱正眯着的不悦的冷眼。一旁有脚步声靠近,是清言快步而来,他猛然拉起了漱焱,抓住其肩膀质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漱焱沉着脸,拂开了清言的手,“我会对她做什么?清言,你太看得起她了。”

“她一直在你手里,如果不是你,她怎么可能会这样。”清言的冷静和遏制在一瞬间崩溃,他伸出手指指着地上半死不落神志不清的霰雪,“她对着我叫夏乔,对着你叫哥哥!不是折磨了她,她怎么可能会这样?是,她是罪人,可是二皇子,你怎能滥用私刑。一切都应交由主君定夺!”

漱焱扯了扯唇角,“你忘了她被关在哪里了吗?”

清言一愣,“炼魂界……”

“你是大皇叔的儿子,也是我的表哥。你不会不清楚炼魂界是什么吧?神魂之刑。”漱焱抬手放在了清言的肩上,他尚未用力,清言却感觉如千钧之重。

“她撑不住,她崩溃,她发疯。那又如何?她为什么会被关进炼魂界,难道你不清楚?她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难道你不明白?”漱焱的声音越发沉沉,语速加快,如同紧促的鼓点让清言喘不过气,“清言,你怎么能怪罪于我?这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我让她脱离这片刻的神魂之刑见你一面,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你不替她谢我,还准备骂我打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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