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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涅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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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林中,走在前面的年轻男子脚步微微顿住,回头朝身后看了一眼。
  旁边正小心打量周围的顾小七随之停下,不解的道:“……常道友怎么突然停了?”
  男子眉梢一扬,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打开折扇遮住半边脸,狭长的眸子微弯:“无事,常某只是觉着此处景色甚美,有些流连忘返罢了。”
  陆芷此时若在跟前的话,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个笑得跟只狐狸似的男子,正是之前试剑大会上坑了她几次的书中男配常戈。
  顾小七嘴角暗暗的抽了抽,面上假笑:“常道友还真是……颇有雅趣。”
  常戈回她一笑:“廖赞廖赞。”
  ……
  顾小七不想跟他纠缠于此,目光转向了他们所在的地方——丛林尽头的山岩峭壁。
  那岩壁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除了上面刻着的古怪纹路以外。
  “……这里就是顾道友说的秘境入口?”面前尽是漆黑古怪的岩壁,哪有什么所谓的入口。
  顾小七微微颔首,没有回他的话,眼中掠过几分沉色。
  自从一月前的试剑大会结束后,她便离开了万剑宗,在辰顷宗的日子里,一面修习辰顷宗里的功法,其他时候便是将上一世知道的秘境所在之地整理成了卷集。
  这水火岭的火焰山便是其中之一。
  此处原是一座死山,唯一一次苏醒还是在百年前,因着一天外陨石坠落在这里,使之骤然爆发,将方圆近百里的生灵全部烧毁殆尽,几乎成了一片荒原。
  然而谁也不知道的是,那天外陨石内藏着上古灵兽凤凰一族残留下来的神物——凤凰真火。
  修真界中有一箴言:灭世灵火有三——其一幽冥地火,其二混沌灵火,其三凤凰真火。
  上一世,那个叫程珂的少年无意间闯入这里,获得了凤凰真火,成功将之炼化为己用,并凭借此灵火毁了大半个万剑宗。
  之所以知道这些事,是因为顾小七上辈子里偶然得了一副奇怪的卷宗,上面讲述了火焰山和凤凰真火的来历,她去时,真火早已被那个程珂取走。
  顾小七不甘心的地方便是在此,似乎无论她如何努力的去追赶,天道都不曾眷顾自己半分。
  重活一世,顾小七便已经决定,该是自己的,谁也不能拿走,除非踏着她的尸体过去。
  天道,也不行。
  顾小七低头,掩去眸中的些许狠戾。
  此行她是借着下山历练的理由,才得了能够出来的允准,这第一处秘境,便是距离辰顷宗极近的水火岭。
  只是没想到半路遇到了这个叫常戈的万花宗弟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此人后面会是程珂的挚友之一。
  顾小七并不想与这人过多纠缠,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常戈竟然知道此处秘境。她原本动了杀心,然而此人如今为融合后期,而自己刚入融合,若是对决,怕是吃亏的一方。
  思来想去,顾小七于是随意编了几个理由,与这人一同过来,等拿到凤凰真火之后,便将他杀掉夺取机缘。
  常戈许是没想到,不过半刻的时辰,身旁的女子已经琢磨出了数百种如何取他性命的法子。
  “……顾道友?”见她久久不语,常戈温和的唤了一声,后者回神,仓皇的摆手,有些微恼。
  “对不起,我方才想得入神,没能回道友的话,还望见谅。”
  常戈笑着说了句无事,语气一顿,慢条斯理的以折扇拍着掌心,试探道:“不知顾道友可有找到秘境入口的法子?”
  “有倒是有……”顾小七嗫喏着,神色怯怯的瞥了他几眼,低声道,“只不过可能需要你我二人联手。”
  “这倒无妨。”常戈面色温和,“顾道友尽管吩咐便是,在下必然鼎力相助。”
  顾小七呼出口气,指着岩壁上的古怪纹路:“常道友许是不知,这些东西乃是百年前落于此处的天外陨石所致。”
  常戈眉梢轻挑:“那又如何?”
  “那天外陨石坠落到这里,砸开了一条裂缝,以至于底下的岩浆从中流出,造成了百年前的大灾难。”
  “后来几个宗门大能协力之下,才将裂缝重新合闭,而那天外陨石也被封在了其中。”
  常戈敲着掌心的动作微顿,歪首看她,声音微沉。
  “顾道友的意思,是要将那裂缝重新打开不成?”
  顾小七点了点头。
  常戈默然半晌,慢悠悠的开口,却带着明显的拒绝之意:“在下觉着此举不妥,恐怕恕难从命。”
  “我知道常道友在担心些什么。”顾小七笑了笑,似乎觉得不好意思,低下头没看他,“我有办法在打开裂缝的同时,能让里面的岩浆不受影响。”
  她面相清秀,还长得幼,看着人时,眸子干净如水,清明如镜,便会不由自主的卸下防备。
  常戈有些为难。
  对于顾小七,常戈并非完全不熟,试剑大会上的时候,这姑娘手中惊现曾经某位大能的灵器,手段心性之狠烈,就已经让他暗中留了个心眼。
  更重要的是,他此行也并非全为秘境而来。
  沉吟稍许,常戈终于松了些口,与她拱手道:“愿闻其详。”
  顾小七:“我这里有一结界类的阵法,需得两人坐镇,耗损半身的灵力方可成阵。之后再以我所知的法子打开裂缝,有结界阻隔,里面的岩浆便出不来。”
  她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他,眼中带着卑弱的祈求,常戈心头一软,颔首同意了她的话。
  二人不再迟疑,分站两边,掌心聚气,不过片刻,岩壁外便多了一个泛着微光的透明屏障。
  阵成的瞬间,顾小七与常戈身子同时微晃,又很快定住,有些苍白的脸上带着欢喜。
  “成了?!”
  二人对视一眼,顾小七几步上前,抬手结印,随着她口中念诀的动作,周围隐约震动。
  陆芷躲在暗处,被震得身子微晃,目光紧紧盯着岩壁前的二人。
  “是开山诀。”无双在她耳边喃喃自语,“开山诀乃魔族所有,这个顾小七身为正道弟子,竟然会知道,当真是有意思。”
  毕竟是活过一世的人,自带金手指罢了。陆芷暗道。
  “这也是你要找的地方吗?”她小声询问。
  无双神色一顿,缓缓地点了头。
  另一边,随着周围不断的震动,岩壁上滚落无数碎石,在那些古怪的纹路间,似乎泛起了一阵微弱的金光。
  常戈看得叹为观止,目光一瞥,顾小七脸色煞白,一面输送着灵力,一面目光执着的盯紧那处发光的岩壁。
  他看了会儿,神色悠然的打开折扇,敛眸掩去底下的沉思和打量。
  这顾小七,有点意思。
  一个古怪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裂缝即将开启。”
  常戈眉眼懒懒的一抬,将那个声音从识海中掐掉。
  伴随着周身灵力的不断输出,顾小七几欲支撑不住,却靠着残存的气力,让得岩壁上的金光间,逐渐的出现了数条扭曲的裂缝。
  她秀气的脸上掠过几分欣然。
  轰隆一声,脚下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常戈眼疾手快,上前将摇摇欲坠的顾小七扶住。后者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目光死死的盯着结界中的岩壁上,那条缓缓打开的裂缝。
  随着裂缝变大,一股迫人的热气扑面而来。
  等到脚下的大地终于回归平静,那条裂缝也开得有一人宽大,里面金光闪烁,隐约能看到其中缓缓流动的赤色岩浆,带着滚烫的热意,将裂缝前二人白嫩的脸熏得通红。
  常戈低头与顾小七面面相觑了会儿,一前一后的的进入了裂缝之中。
  待结界上扭曲的波纹恢复平静,一个娇小的人影出现在了外边。
  “要进去吗?”陆芷问趴在肩上的小秤砣,后者一愣,抬头,女子认真的模样映入眼帘。
  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没有任何对未知的恐惧和害怕,似乎只要它说一个好字,这人便会毫不犹豫的进去里面。
  心中莫名一动,无双神色狼狈的低下了头。
  “……怎么了?”它的反应过于奇怪,看得陆芷有些迷惑。
  “无事……”无双默了默,神情别扭的伸手揽住女子纤白的脖颈,还是没忍住的问她,“你难道不怕吗?”
  “怕啊。”陆芷失笑,“为何不怕?这里面危机重重,我根本一无所知,贸然进去的话,肯定会遇到危险,还可能没命。且刚刚的那二人里面,有个恨不能杀了我的,如何不怕?”
  无双:“……那你为何要问我?”
  陆芷避开了它的目光,摸了摸鼻子:“你说进去的话,便进去好了,反正有些东西总归都是要面对的,逃避也不是办法。”
  “是吗……”无双半信半疑的看她。
  陆芷被它盯得有些恼,粗声粗气的吼道:“说什么废话呢,到底去不去?!”
  小秤砣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将脸埋进她的颈子,声音闷闷的:“去。”
  话落,又急忙道:“不过你得做些准备。”
  陆芷抬脚的动作一顿:“……什么准备?”
  小秤砣朝她咧嘴一笑,小白牙在光下晃得人眼睛疼。
  片刻后,陆芷周身披着一层微光的进了结界中。
  “我教给你的这个心法可静气闭神,暂时不受里面焰火的影响,不过只能维持几个时辰。”
  某个小秤砣在耳边不断的叨叨,陆芷漫不经心的应着它的话,心中感慨莫名。
  虽然不知道这个家伙为何了解甚多,但她也见怪不怪了,能保命就行。
  地底岩浆的热度有些恐怖,即便陆芷周身多了层保护的屏障,仍旧能感觉其中的燥热,连同识海也受了影响,有些起伏不定。
  默默在心中又念了几遍静心决,陆芷没再耽搁,身形一闪,消失在了裂缝里的一片金光中。
  ……
  周身一瞬间被滚烫的热意包裹,陆芷忍着皮肉上的灼痛,缓缓地睁开眼,却是被面前的景象震住。
  眼前是一个极大的岩洞空间,四周的石壁上被侵蚀出了无数个窟穴,有的往外延伸出了一段或宽短或窄长的过道,而她的头顶是许多倒垂下来的巨大石柱,让人担心它会不会掉下来。
  如同地下蚁穴般,陆芷独站在一隅过道,渺小得不可方物。周围是交错的通道和洞穴相互缠绕,让人仅是看一眼,便会不小心迷失其中。
  远处的尽头有红光闪烁,陆芷的脸被莫名的热气熏得通红,略微失色的眸子带着迷茫,不受控制的往前走去。
  “……停下。”
  仿若未闻。
  “停下——”
  一声厉语,如当头棒喝,陆芷顿时一个激灵,低下头,惊恐的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尽头的边上,底下是赤红滚烫的岩浆,升腾而起的热气让她觉着有些窒息。
  陆芷连忙退后,一块石头不小心被她踢落下去,无声没进了咕嘟响着的岩浆中。
  “……卧槽。”陆芷拍着胸口,惊险的看着那一幕,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无双从她的肩上跳下,双手叉腰的站在对面,稚嫩的小脸上带着不满和些许后怕。
  “我不是早就提醒过你了吗?这里面的热气会干扰修士的灵识,方才若不是我及时将你唤回的话,如今的你恐怕连灰都不剩了。”
  它的声音比平常尖细了些,陆芷被说得心虚,也没法反驳,借着打量的动作,避开了它的瞪视。
  “……”这死丫头油盐不进的样子真是让人,哦不,让灵恼火。
  无双愤愤的想。
  “奇怪。”陆芷扶着下巴,眉心渐渐的拧起,“刚刚的那两个人怎么不在?”
  无双没好气的开口:“这里的地道错综复杂,那裂缝不过是个将人传进来的入口,至于送到哪里,只能看天意了。”
  ……所以说,顾小七和她身边的人,应该是被传到了其他地方咯?
  陆芷这下放心了,将抱着手臂扭头哼哼的小秤砣拎到面前,正色道:“接下来往哪走呢?”
  无双挣开她的手,闭着眼睛感受了会儿,指向他们左侧方向的洞窟。
  “走那里。”
  ……
  陆芷看着那与自己隔了数尺宽岩浆河床的地方,有些为难的看向无双。
  像是知道了她心中所想,小孩儿老成的叹了口气。
  不过片刻,“陆芷”睁开眼,眸中金光一片,御着黑剑跃过底下灼烫的岩浆,朝对面的洞窟飞去。
  而就在他们离开不久,原本站着的地方裂开了数条缝隙,无声的碎成粉末,沉没在了底下喷涌的岩浆中。
  ------题外话------
  常戈也不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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